在注视他的背影。然而当他装作好打量,遽然回首,那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屋檐下一两茎碧绿的草叶在风中颤抖。 所谓的花厅,不过是一间破落的亭子。他注意到,周围有一些花木山石,似乎是后花园。把新客接到后花园,倒也稀,不知这古怪的云家庄主在玩什么花样。他只作不在意,端起茶杯,杯沿泛起雪白的乳花儿,一团温柔热辣。 花厅上爬着巨大的藤葛植物,密密层层的。时值暮春,这植物却是黝黑的,大半都枯死了。他看了半天,确认这是紫藤。他想,可惜了偌大一棵紫藤,长了怕有几十年才如此,却再也开不了花了。 等了许久,才见老苍头过来,挑了一只黄纸灯笼,说云庄主请墨郎过去叙话。墨溶忙起身跟上。老苍头却说不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黑绸子来:“实在对不住。我家庄主清修多年,本来是从不让外人打扰的。” 墨溶很识相地蒙上了眼睛。懵懂里觉出老苍头吹了灯笼,然后牵了他,摸黑绕了很远很远,又似乎爬进了地底下。等他终于拉掉了眼罩,看见自己在一间类似于房的屋子里,桌上点了蜡烛。 昏黄的灯光下,藤椅里坐着一个老人。 墨溶不及细想,连忙俯身下拜:“见过云翁。” 半晌,并没有回答。 不知怎的,一种刺骨的寒意袭上身来。墨溶悄悄抬起眼睛,发现云残坐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像——不,一具僵尸,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请墨郎坐下。” 墨溶再次打了个寒战。老苍头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无,可是那一刹,墨溶几乎有种想要当场逃遁的冲动。 老苍头轻咳了一声:“庄主请墨郎坐下。” 墨溶一惊,才发现自己果然还站着呢,于是拣了一个光线不太亮的位置坐了。云残依旧呆呆不动,朽烂树皮一样的脸跟他身上油亮的旧衣形成了鲜明对照,一双混浊的眼睛倒是毫不松懈地凸在外面。因为光线暗的缘故,瞳孔散得极大,一道道血丝像蛛一样散布开。 正在墨溶悄悄打量的时候,那对眼睛忽然骨碌转了一下。 墨溶倒抽一口冷气。 “庄主想问问,”老苍头慢条斯理的声音再度响起,“墨郎所求为何?” “我家欧阳公子寻怀梦草而不得,故求至府上,实无他意。”墨溶道。 “你可知道这怀梦草是做什么的?” “汉朝《洞冥记》中记载:种火之山,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昔年汉武帝思念死去的李夫人,东方朔遂献梦草一枝,汉武帝怀之入眠,果然梦见了李夫人,因赐名怀梦草。”墨溶其实不大读,不过这几句话,墨医生早就交代过,此时背诵,却也不难,“欧阳君也有一段心思,说出来未免英雄气短。只是我们做兄弟的,为他赴汤蹈火也不辞。还望庄主成全。” 老苍头又看看云翁,然后冲墨溶点点头,恭恭敬敬道:“既如此……我先把坛城的情况对墨郎讲讲。” 墨溶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我可以和云翁直接谈吗?” 老苍头露出一个类似于苦笑的怪表情,又望了望云残。云残似乎闭了一下眼睛。 墨溶忽然想到,为什么云残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呢? “不能够的。”老苍头用一种微叹的语气说,“十年前,庄主偶染疾,全身各处都僵硬了,也不能说话,就只能动动眼睛。他的意思,就都在这眼睛的转动里表示出来。” 墨溶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表达。 “我跟了庄主这么多年,他心中所想,能猜个十之七八。猜不出来,我就会问庄主,庄主眨一下眼睛,表示同意,连着眨两下眼睛,表示反对。这样就不会出差错了。” “这——”墨溶忽然看见,云残的眼珠子又鼓了出来。 老苍头慌忙道:“庄主恕罪,某多言了。这些事情,原不足为外人道。” 云残焦黑的眼皮子迅速眨了两下。 苍头愣了愣:“其实告诉墨郎也是有必要的。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直接向庄主请教。” 依然眨了两下。 老苍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是了,知道这种方法的,坛城不过云娘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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