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除了《曼陀罗经》,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几日他不能背诵《曼陀罗经》,绝不能。 师父会带他回去吗?会的。师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师父来了就好了,一切就都会过去。想到师父的脸,他欢喜得想要流泪。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难受? 他抬起头来,看见云蕤那张玉色的脸。 “你在想什么?”云蕤皱着眉头问。 “我们一起逃走吧。”他脱口而出。 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是把云蕤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把他的头按下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四周偷看。一旁只有那个最会背的小孩在埋头吃粥,神态如常,应该是什么也没听见。 那个孩子,到底叫什么呢?他追问了自己一句,实在想不起来了……算了。 切记切记。 他默诵着。 切记切记。 从白天到黑夜。他回想山那边的小屋,是在坛城这哀伤的两年中,绝望里唯一的一点光。碧眼哥哥则是他们与光芒之间,唯一的一点点联系。 他想起碧眼哥哥的母亲,那个神秘的女医生,云残的妹妹云殊。孩子们一度以为她是她哥哥的帮凶。 这些真的就要结束了吗?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兴奋多一点、恐惧多一点,抑或是失落多一点。是的,只要见到师父,一切就好了。闭上眼睛,等过了后天,一切就好了。 “不!”心中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云庄主一定不肯把我交还给师父,他宁肯先杀了我。” 现在云蕤望着他。紫藤花架,是他们与世隔绝的天地。 他们那时候是这样商量的:云残一向是在外房会客,那个地方是孩子们的禁地。但是房隔壁有个小茶室,茶室中有个极大的古董柜子,黑沉沉的,与室内铺陈不太相称。据女仆说,柜子里放的是庄主收集的各种珍茶叶。他可以趁夜躲到茶叶柜子里面。白天起来,众人找不到他,必然会惊慌失措,四下搜寻。只要他们不找到茶室来,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等到师父来临。除非……除非师父不来,或者云残不让他进入房。 云蕤沉着地说:“我可以去问看门的老袁,你师父一来,就让他及时告诉我。他自己的儿子也在万树园,他可不能不听我的。” 即便如此,也不是妥帖的方案。但左思右想,在孩童有限的心机里,竟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 “那么,云蕤……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他问。 云蕤咬了一会儿嘴唇:“你见到了云殊姑姑,跟她说,云蕤等着她来。既然从前,她每隔一个月就能带我去她那里玩,这一次,也一定要过来接我。” 如果云殊不愿意呢?如果云殊做不到呢?他们不会去想这样的可能性。只要他们如此盼望着,事情就应该能成功,不然…… “云蕤,如果你不来,那么我也不会跟师父走。我一定等着你。” 云蕤费尽心机买通了丫头,终于护送着他藏入堂屋的大柜中。他在漆黑中等待。不知名的茶叶与药草发出令人沉醉的气息。那是什么呢?他想起云庄主喜欢折腾各种怪的植物,他们也曾经揣测,那些令人失去记忆的东西,究竟是《曼陀罗经》,还是云庄主在他们的饭食里放了什么怪的药品。 难道答案在这个柜子里吗? 可是现在,他全然来不及细想这些了,他几乎立刻就要睡过去,怎么办?他绝不能睡。 他在秘密的柜子里胡乱抓着,后来忽然闻到了一种冰凉的芳香,脑筋一震,如兜头浇下来一瓢雪水。他立刻摸到了那种东西,捻在手中,像是风干的花瓣,纤细如沙。他抓了一大捧花,捂在口鼻间,整个胸腔便被一股子凉气充盈。尽管夜色如漆,依然能清晰地看见黄松木的纹理,令他不自觉伸出手指,于其上缓缓描摹,如梳理命运的走势。此时此刻,他发觉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这大约是那种纤细花瓣的效,他开始不自觉地回忆过往。 这真是个神的柜子。 这个画面如此清晰,乃至于久久定格,就像篆刻在眼球上。 他所看见最后的云蕤,就是这黑暗的狭缝中,天边淡月般的一张侧脸。 而他仓促的童年,似乎也如发黄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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