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招呼众弟子。距离约定的时间已不短,虽然不甘心不愿放弃,可那名叫“王义”的兄弟怕是真的无救了。若是被庞涓的人看出端倪,事情怕是要弄巧成拙。
“通知其他弟子,撤。”史头领果断下令。
西北风仍在呼啸,雨点已经暂时停歇。虽未完成任务,可天时不利,实为情非得已。七名墨家弟子不甘地回头,心情沉重地后撤,很快消隐在树林西侧。
“王义兄弟,对不住了……”
史头领望着晦暗中的无边大水,无望地长叹一声,最后一个离去。
“王义?”
树林幽暗处,钟离春听得真切,惊骇得几乎一跳三尺高!他们……竟然在寻王义?!正如王春就是钟离春,那么王义就是……张仪!竟然在寻他?为什么要寻他?这么险急的水势,难道他要自杀?
为什么要自杀?不,这个坏家伙才不会自杀。可他究竟在鼓捣什么事情?值得去冒如此风险?还是墨家弟子们又上了他的当,被支使得一宿吃风喝雨,团团转?
钟离春楞怔在当场,半响挪不动脚,各种猜测、念头七上八下。正在惊诧疑惑、大伤脑筋之时,不间断的呼喝、喧哗再次传过来。
窸窸窣窣。人声驳杂,气嘘嘘、乱喳喳。原来是一群卫士、家丁正拨开树丛摸索着走向河边。或许他们能透露某些讯息……钟离春屏住呼吸,窝下身子藏到更隐蔽的去处,继续侧耳细听。
水上的世界躁动、凄冷。水下的世界却突然沉寂、静止。
黑暗中,张仪被湍急的河水裹挟推送,起起伏伏,很快被冲到护城河与涡河交汇之处。此处丹水河、护城河倒灌,入涡河进入淮河水系,三河汇聚,惊涛拍岸,水势更加威武浩大。
漩涡、暗流、急湍,规模力量更是出水口的数倍。张仪飘荡在水中,依旧朽木般无知觉,听凭河口近乎直立的庞大滚水旋流摆弄冲击,再次被快速压到水底,沉落到沙床上。
河底,是长久冲刷形成巨坑,或许是物极必反,灯下暗。相对水面,幽深的水底竟然一片孤独、寂静、空虚,亘古如斯一般。
不知躺了有多久,或许只有一瞬。
恍惚、迷蒙的潋滟水光之中,一个美丽、高贵、清妙绝伦的女子影影绰绰地映现眼前,长发如雾,裙裾云朵一般凌空飘散飞扬,似随风起舞,又似踏浪而来……
这个人,她是谁?
好像在哪儿见过?在鬼谷?在天宫瑶台?在一个地底的墓穴?还是在遥远依稀的前世?美人冲着自己嫣然微笑,美轮美奂,又有种掩不住的莫名忧伤。她头戴九夷族的王冠,腰际悬着一柄黝黑肃穆的匕首短刀。
不,不是师姐。她是夏朝末代王后,九夷族的施妹喜!难道……不仅只是见过墓穴中的骨殖图,而是自己前世真的见过她?
难道小召懵懵懂懂,竟然说的不错,自己或许是前世的伊尹?而师姐……竟然是前世的妹喜?
去!做梦,全是幻觉。只是已逝的商相伊尹躺在清澈的水棺中做的一场梦,是此刻的张仪魂魄出窍,胡乱穿越……
突然间,一阵颤动莫名地传来,似乎有人在拍打、摇晃着自己。是对面的美人吗?张仪不觉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可是前方空空如也,并无一物。恍惚之间,美人云雾一般散去,渐次消失不见。
果然,全是将死之际华丽的想象。不过,美人有一件宝物却不假不虚,是真的!那就是跨越千年的宵练。
此刻,颤动、摇晃的正是它——插在身前腰带上的黑金匕首。
不知沉寂了多久,张仪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睁开眼。一瞬之间,好似得到神兵天启,右手吃力地摸索着握住匕首的短柄,“嚯”地拔了出来!
水火有形,终归无形。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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