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看着,这眼里的恨,倒有点像是祝氏的索命。
冤孽。
“你别想。”
“那你也别想。”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何文泽就跪在地上想起了从前的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早被鞭子吓懵了的孩子缩了缩手,瑟瑟发抖的拼命往潮湿的墙角挤去。
本就褴褛肮脏的衣裳这下蹭的更脏了,不知名的虫子趴在碗里还未吃完的饭上。碗放在几乎支撑不住任何东西的腐朽木桌上,碗里是早就坏掉的饭菜。
眼前的华服女人看着墙角的何文泽,冲身边的人说了句恶心,宫女立刻递上了帕子给她。
“大公子,您现在怕,当时怎么跟着妖妇一起密谋造反?”女人冷笑道。她姓陈,是何涉的贵妃,眉眼间,有几分像祝氏。
“陈娘娘,我没有…您要信我…好吗,求您,求您了…”
陈贵妃的三皇子是死于何文泽的生日,她执拗的认为是何文泽克死了儿子,便一直对何文泽冷言冷语。事实上,三皇子虽在卫国,可也难说和自己无关。毕竟自己在生日前被派去卫国见过他。
何文泽知道,陈氏总是想问点什么出来的,证据是她提的,何涉便把审问的事交给了她。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在自己还能渗出血的伤口上再叠几层。
没人会对这个小灾星留情面。
蜀姬早逝,嫡出二皇子自小养在卫国,几乎没人见过,陈氏待人极好,现下失了儿子,几乎是人人都想替她出口气。
沉重的锁链在何文泽惊惧的挣扎下撕开了他手腕上昨日的伤口,血贴在皮肉上,他手早就吓得冰凉,便也一并陪着凝固成了暗暗的红黑血块。
“陈娘娘…”
何文泽已经领教了好久浸过盐水鞭子的滋味了,他挣扎了一会,手上的伤口刺骨的疼,他也知道没用,便不再挣扎,安安静静的看着远处墙壁上的火苗跳来跳去,在阴暗的牢房里留下影影绰绰的光。
也不知是多久,何涉竟然来了。何文泽本病急了乱投医一般,指望着他能救自己,可谁知只是问了些基本的东西便欲走。
脸上的伤口还在出血,血流到何文泽嘴里,满身的伤叠了不知道几层新伤疼的揪心,他略加思索,冲着何涉的背影哭喊道,“父皇!父皇…您要相信孩儿啊…真的没有…没有…”
何涉的脚步一顿,却还是没有回头。
第二日,自己便被送到了城外的别院。
何文泽知道,何涉早就想自己死了。可自己怎么也是他的孩子,他如何真的狠心杀自己。他和祝氏的感情很奇怪,祝氏动过几分情,何涉也是真的爱祝氏。可之后的追杀让何涉不知如何面对,便冷落了祝氏,对自己族人的赶尽杀绝和对自己的冷淡让祝氏还未来得及长成的感情也变成了恨。她对何涉的态度更加恶劣,何涉也逐渐失去了耐性。这种矛盾在何文泽出生后变得更加剧烈。何文泽也明白,母亲对自己虽爱,可也爱的不深,自己毕竟有何涉的血脉。何涉恨祝氏,祝氏也恨何涉。可两边是自己的爹娘,他是如何也狠不下心帮任何一方去害对方的。即使二人都对他有过拉扯。
这是他知道的。
张仪的出现打破了何文泽的回忆。
“陛下,喝口茶…”
何涉接过了茶盏,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你想怎么样。”何涉问。
“我说的很清楚。”
“我会考虑的。”
“那说定了。”何文泽浅声道。
“我对不起你娘。”何涉叹了口气,冲何文泽说。
何文泽一愣,满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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