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觉得一样,皇帝必须先是人,再是皇帝;而非先作为皇帝,再作为人。”
“有这种看法的只有先生一个人,而先前的说法则有很多人赞同。”
“你说的很多人是哪些呢?”
“国子监祭酒,内阁大学士,还有很多朝官。”
“你说的这些人,都是多大年纪呢?”
“年过半百。”
“那你见过年轻人说过这种话吗?”
朱载垕想了一下,答道:“没有,是和他们的年纪有关吗。”
“是。”徐爱放下书,坐正了身子,严肃道:“少年时,人们都想做仗剑除恶的大侠,或者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等到了中年,尝了些生活的苦头,又受了些世道的诱惑,就变得世俗了,开始觉得凭借武功或者权力做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也没什么不对。”
“而年过半百,想当大侠的人都死光了,剩下来的都是想做官的人,他们理所应当地把自己与普通人区分开,为了维持自己的高高在上当然会用各种理由为自己的不仁相推脱。”
“当然——“若是世家子弟,则无论其年龄,想法都是等同半百之人的。”
朱载垕眉头紧锁,歪着头问道:“先生是说只有少年青年才是好人吗?”
“好人坏人不一定与他们的年龄必然相关,但至少有很大关系。”
“那为什么朝中之官都是中年人老年人呢?”
“因为他们活得久,活得久就见得多,自然知道怎么应付百姓。”
“所以,我们就是最大的坏人?”朱载垕轻问。
徐爱没有再出声了,屏风后的朱素嫃也不知道他是摇了头还是点了头,这不重要了,一路听下来,她已经几欲跳出,怒问徐爱说这些话是何居心?
太子——乃一国储君,当习圣贤之言,掌治国之道,你身为太子之师,竟敢如此胡说!
渐渐的,她又平静了下来——徐爱说得是对的,她很清楚,身为天子之女,她太清楚权贵与百姓之间那道鸿沟有多么不可逾越了。
她不想去质问什么了,也不愿再继续听下去,轻轻推开偏窗,跳了出去。
接着撞见了顾少言。
“啊啊……顾大人”她一阵慌乱,即便她向来以不拘礼节著称,但毕竟是个女子,公然翻窗这种事还是很有损形象的。
顾少言没有注意到朱素嫃略红的面颊,满脸倦容,略一行礼就准备过去。
“顾大人!”朱素嫃一把喊住了他。
“殿下有事吗?”顾少言回头问道。
朱素嫃左右打量了一下,把顾少言拉到了角落里,有些略羞,“听说顾大人和家里闹翻了?因为相亲……”
京城之中没有秘密,顾少言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并不奇怪朱素嫃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是的。”顾少言坦诚道,“我已经搬到衙门住了。”
朱素嫃眼神飘忽不定,“是……不喜欢那姑娘吗?”
“是不喜欢有人替我做主。”
“噢……噢。”朱素嫃忽然轻松了许多,“那大人没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吗?”
顾少言一愣,旋即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因为……我活的很不清醒。”
“什么叫活得不清醒?”
“不知道为何而活。”
“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少言反问:“殿下又是为何而活?”
“练剑。”朱素嫃干净利落地说道,“练成天下第一的剑仙,保护父皇、保护京城不被奸佞威胁。”
“是么。”顾少言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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