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为什么会一直跟你呆在一起,明明他那个人就不该——真是见鬼。”
“那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刚刚琴歌那番话说得我已经有点生气,但我压着火气回道,“你跟东升根本没怎么相处过,当时在涂山上,东升也不是最出众的那个,不过是聪明些罢了。”
“呵,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琴歌又啧啧两声,又拿了橘子在手里剥,一边剥一边道,“让我告诉你吧,我认识东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那时候我跟他,还有书渠,都还是不满百岁的奶狐狸,因为被春凝高看一眼便时常被带去听她讲学,又是一直在一处修行。那会儿东升根本不叫东升,他也从未说过他叫什么,我只知道春凝总喊他‘麟儿’‘麟儿’的,但他似乎很不喜欢那个名字,除了春凝和秋坪,别人喊他都不应。你也不知道吧?当时东升的天分比我,比书渠都不知道高出多少去,无论是什么都一点就通。可他从来不理会我们,更不关心任何人,整天冷着脸,在山上的时候,他总是独来独往。我琴歌是什么人,这满山的男狐狸有哪个不倾慕我的?可东升就是一个,无论我怎么想跟他搭话,又或者是找机会和他一起修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后来我跟他都满了二百岁,到了入万狐册的年纪,就在那天不知怎么的他就碰上了你。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听旁的狐狸讲的,那天你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怜兮兮地就被丢在上山路旁,是东升送你去育狐洞的,也是因为这事,他耽误了去狐仙殿,没能入册。也真是不知道你是触了他哪根神经,之后他便总与你在一处。你大概没想过为什么旁的狐狸没一个敢去跟你们搭话的吧?就是因为东升,他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好性子,满山的狐狸,没一个敢招惹他的。说起来我还真想不明白,在他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看他笑过。更让我不明白的是东升为什么不修九尾,还是你要修之后他才入了册的,他的天分明明那么好。”
琴歌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堆,我却越听越糊涂,只觉得她不是在说东升,而是在说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狐狸,她说的那个东升,与我认识的东升完全无法联系起来。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东升的情形,那时候他一身的土,样子很是狼狈,他告诉我他也总受别的狐狸欺负,我还觉得他很可怜,也是因为觉得他比我还惨才与他愈发亲近了起来。可今日琴歌所说的与我亲眼所见的全然相反,我甚至觉得她不是在说东升,是她记错了,东升不是她说的那样,他总是看着我笑着的,待人也是谦逊和善,即使是在涂山上,他见了旁的狐狸也都是礼数周全,绝不是从不理会他人,不关心旁人感受的冷酷之徒。至于“麟儿”,我是从来没听春凝奶奶和秋坪爹这样喊过他,东升就是东升,一直都是东升,麟儿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依照琴歌所说,我被丢弃在上山路边,是东升送我去育狐洞的,可这件事东升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还一直以为是乳娘捡到了我把我带去育狐洞的,可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他没能入册——不,东升告诉过我他不想修九尾的啊,那他当初又为什么要去狐仙殿呢?我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糊,千丝万缕捋不清楚,也不明白究竟是琴歌在诓我,还是真如她所说,我自以为对东升的了解其实只是一厢情愿,我虽从小便一直和东升在一起,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吗?
“现在你明白了吧?”琴歌瞧着我道,“所以你也不要想着在书渠身上费什么心思,他那种呆子,我根本看不上。我是不会放弃的——等再见到东升,我们还有戏唱。”
琴歌说完这句,正巧小豆儿买了只小兔儿回来,正提着笼子与棋莞和画翼上楼来,琴歌瞧见便立刻起身转到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了,画翼棋莞也并未发现琴歌来过,还是坐回原处,小豆儿将那兔子笼搁在桌上,献宝似地拿给我看,“月姐姐,你瞧,这是画儿姐给我挑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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