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距离马车离开淮阳湖已经有三日了。
自从寇星文的黑刀惊鸿一现,惊雷般的传闻就在整座武林里轰然炸开!他再也没有拔过刀,也再没有看见过敢拦在他路上拔刀的人。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他的刀,他的人,都已经被人秘密地刻在了浮屠塔第四层的一块磨刀石上。
浮屠七层,分别代表了当今武林上各个阶段最顶尖的高手!
但凡是学剑的人,都想在“百家剑”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但凡是习武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在浮屠塔中留名的!
能够在浮屠塔中留名,绝对是一件震动武林,光宗耀祖的事!
一个人在江湖中腥风血雨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记住自己,敬畏自己吗?
一根蜡烛燃烧的时间固然比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的时间要长,但谁又能记得住蜡烛呢?很多人都不愿意做蜡烛,更愿意做流星!
即使是那转瞬即逝的光华,亦足以照亮整片天地!
天空上,流云似火。
火红色的火烧云时而像是一只乘风而起的大鹏鸟,发于北海,而徙于南冥;时而,又像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锦鲤,跃于莲东,而戏于莲西
鞭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
往常,要是遇到这样的一个情景,这样的一个天气,李开源的身旁总是少不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少不了要听少女一顿叽叽咕咕的唠叨的。
说来也奇怪,李开源行走江湖大半生,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但他就是没想到还会有女孩儿在他耳朵边读诗!
李开源自幼习武,倥偬一生。他本来以为自己最后会死在一柄无双的剑下,或者刀下。但是他没想到,等到他老来,他却一头撞死了“风雅”二字的上面!
所以,每当柳芊芊在他身边读诗的时候,李开源就感觉仿佛有一群兴高采烈的黄鹂鸟在叫!仿佛有一堆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飞!
黄鹂鸟的叫声虽然好听,但是听得多就感觉像是苍蝇在跳舞;蝴蝶的样子虽然美丽,但是五颜六色的聚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以前的这个时候,李开源都是一边苦笑,一边喝酒,只觉得时间好像就是妇人手里的针线那么绵长。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柳芊芊赶快读完,或者,他赶紧喝醉了才好!
现在,柳芊芊并没有在他的身边读诗。
但是,李开源还是在喝酒。
李开源喝的是漠北的“铁头烧”。
这种酒是蛮人以马奶混合了草乌,细辛,或是大风子等植物酿制而成。而草乌,细辛,大风子无一例外,全都是性辛热的药物。这种酒其实并不适合中原的人喝,因为它太辣!太辛!连漠北的武士们都只是用它在冬季里驱寒。
而李开源现在就是在拿它驱寒!
因为,他的身边坐着一柄刀,一柄三尺四寸,让人不寒而栗的刀!
当这柄刀挥出来的时候,天地无声,万物失色!李开源还以为自己必然丧命在这柄刀下!
但是,刀却救了他。
李开源轻轻地拧开手里的酒壶,轻轻地从壶中倾倒出一丝酒。酒是淡灰色的,像是草原上某种虫子风化的尸体。
“喝吗?”李开源举着一只酒杯,声音嘶哑地问道。
身旁的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缓缓地抬起头来盯着他。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得就像是一柄逼人的刀锋!
李开源忽的冷笑道:“怎么?你以为我的酒里有毒?”
寇星文不说话,只是随手接过那只酒杯,一仰头,杯里的酒顿时就被他一饮而尽。
寇星文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奇怪!他的脸一会儿白得像是一张纸,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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