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风冷,吹着老青松哗哗响,癞子山青松与梅子杂处,一到落叶的季节总是这里绿一片,那里秃一块,像是一颗癞子头,坑坑疤疤不像样,名字也就这么来的,道士却有些雅趣,私下将其称为半山青,倒也合景。
山下的鸡鸣高亢嘹亮,硬生生把天叫白了,道士把碗倒扣在石桌上,转身进了自己搭的茅屋。
角落里放着结实的木头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他来时带的东西,泛白的道袍整齐叠好,剑和檀木的簪子放在衣服上,除此之外,是五六双布鞋,鞋底敦实,针线细密。
道士顿了一下,将东西放到箱子上,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一盆水,细细的洗了脸、擦了身体,就着剩余的水把脚仔细搓干净。
她说:“挺好看的一个人,做什么那么邋遢。”
然后趁他脸红的时候,把他推进了池子里。
换衣服,别发簪,穿好鞋袜,道士拧着脚踝,踮踮脚,布鞋很合脚,鞋底也很厚,很舒服。
重新坐回桌前,食指往倒扣的碗底一敲,空空的声音传到地底,老松树唰唰震颤,一截树枝落在道士身前,声音沉闷。
余陆捏起那截松枝,轻轻一掷便插进泥土里,松枝轻轻晃动,居然开始缓缓生长。
癞子山,云雾缭绕,是村民们见惯的风景,村里老人都懒得编什么云雾之中有神仙的鬼话骗孩,再说了,村子里的屁孩都鬼精,骗不了反而还要遭一顿取笑。
今天的癞子山有些奇怪,云雾到了中午都还没散开,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也不知哪儿时不时还传出隆隆的闷声,像在周围,又像是天边传来的,难不成要下雨?
农闲,大家有的是时间,好几家都搬着桌椅到屋檐之下,磕着花生瓜子儿,摆上一坛道士教的青梅酒,惬意至极。
一块碗儿的屁孩儿同样如此,只不过没敢在自己那漂亮的娘眼前喝酒就是了。想到今天不能去癞子山,他有些丧气,百无聊赖地把脑袋垫在那本翻了无数遍的破旧书本上,双眼防空,神游万里。
也不知道娘啥时候才能把余陆勾引到手,余陆也真是个木头疙瘩不开窍,自己娘亲什么模样,看看村里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了,还配不上你一个野道士?
正想着,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抱着脑袋还没骂出声就看到自家娘亲那没好气的样子,看来是想出神的时候把话给说出来了。
孩儿也不怕,笑嘻嘻道:“娘你打我干啥,把你心里话说出来了?”
妇人放下刚剥好的慢慢一碗炒花生,往他发茬扎手的后脑勺“啪”的拍了一下。
被余陆起了个余近山大名的家伙装腔作势揉着脑袋,逗得妇人忍俊不禁,这才又笑着抓了一把花生拍嘴里。
咱娘笑起来真好看。
眼睛看到娘有些冻裂的手,余近山有些心疼,他还不记事的时候爹就没了,全靠他娘一个人养大,村里那些眼神不干净心里更腌臜的汉子他瞧不上,他娘更瞧不上,也就谈不上什么再嫁。好不容易来个两个人都看着满意的家伙,他娘更是看着十分喜欢,没奈何是个不解风情的臭牛鼻子。
哎!时运多艰,命途多舛啊!
余近山瞄了一眼自家娘亲,正扭头望着外边呢,他顺着看了一眼,果然,又在看那癞子山。余近山突然气忿不过——
狗日的余陆!
突然两人都感觉到整个屋子晃动起来,灶台上的碗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妇人担心摔碎了,起身要去拾掇,余近山却一把拽住她,往屋外跑去。从就干活的孩子,力气还是有不少的,自家儿子,妇人也怕自己挣扎力气大了伤到,只好跟着他跑。
不止他家,整个村都在剧烈的晃动之中,四周的山上树枝打架似的欻欻响,村里这次众人听真切了,那沉闷的隆隆声响是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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