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簪花楷将星图记录下来,有道是高处不胜寒,往往写了几笔,毫尖处便结了冰霜,需要送到嘴边轻轻呵上几口热气化开才能继续写字。热气在唇边散成白色的雾气,仲兰茵毫无怨言,仍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笔一画地记录着。
“师父。”青岑从楼梯上走上来,看到了仲兰茵,脚步忽然有了一丝迟疑,看清了仲兰茵在绘制星图后,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师父,往日这些都是弟子们做的,师父怎么”
“不妨事,左右我闲来无事。”仲兰茵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凉,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沙哑,她的身体并不是十分康健,喉咙一向是不太好,所以喜欢喝茶润润嗓子,经常从古书中寻找各种制茶方法,不过喝来喝去,最常喝的却还是白水而已。
仲兰茵拿起手边的茶杯,却发现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青岑眼疾手快,当然不能让仲兰茵喝这个,连忙接了过去,手掌托起一团灵流,将杯中的冰水化开,一边还抱怨道:“桦师姐和柳师妹呢?她们不是应该陪在师父身边吗?”
仲兰茵道:“她们被派出去做事了。”
青岑闻言一震,忽然跪下来,道:“师父,方才掌门师伯传弟子去临雾台,弟子”
“起来。”仲兰茵眼皮都没抬,声音却多了几分威严,道:“我有没有教过你们,蜃语楼门下弟子,不可轻易下跪?”
“师父!”
“起来!”
青岑只得站起,手中的水已经温热,仲兰茵饮了几口润润嗓子,语气温和了一些,道:“你从山下归来不久,不如与我说说外面的事情。”
“是,师父。”青岑道:“想必师父是惦念着蒋笛师妹了,蒋师妹的父亲不久前过世,蒋师妹接任了家主之位,她的堂兄蒋儒发动叛乱,被蒋师妹斩了一条手臂。”
这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没想到仲兰茵却叹了一口气,道:“这丫头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你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帮我测绘星图,左右这些事情你将来也要做的。”
听仲兰茵说完这句话,青岑惊了,抬头对上仲兰茵的眸子,那双略显淡漠的桃花眼中似乎漫天风雪都已沉寂,有着一种风沙俱净水天共色的纯净感。
世人皆道桃花眼眉目含情,仲兰茵却是错生了这样一副多情的皮相,任何一个第一眼见到她的人,注意力绝对不会放到她的“美”上,她像是一棵藤,却奇迹般不依靠任何人,执着而坚忍,靠着自己的肩膀,撑起了一片天。
青岑忽然落下泪来,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记得自己还有个哥哥,她惦念着哥哥这么多年,却忽视了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不是哥哥,而是师父。
“我知道你一直怨我,以蜃语楼的情报来说,想找任何人都不费吹灰之力,可是青岑,你的兄长也想好好保护你啊。”仲兰茵拍了拍青岑的肩膀,道:“多余的话你不必说了,兔死狗烹的结局,我从第一天就知道了,蜃语楼若是在你的手里,我也放心。”
“师父,我,我,弟子不成的”青岑忙乱地用袖子抹着眼泪,哽咽道。伯梅槿与仲兰茵矛盾日益加深,伯梅槿召见青岑,便是有意让青岑取代仲兰茵的位置。
“掌门师兄觉得你柔弱可欺,是一枚可以掌控的棋子,却不知你个性隐忍柔中带刚,青岑,蜃语楼中的秘密关乎我派根本,我一人名声荣辱何足道哉。”仲兰茵的语气逐渐变得铿锵有力,眼中也绽放了夺目的光彩,意气风发,仿佛透过青岑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她用力握着青岑的手,道:“我别无所求,只求门派昌盛传承不绝。”
她用力咳嗽起来,竟然咳出了一丝血,落到星盘上,慢慢结了冰,仲兰茵道:“想必我这一世命不久矣,你且安心打理好蜃语楼,若我转生归来,当与你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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