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并非平白无故送你一笔钱,将来你有能力了,一定要一笔一笔还给大家。咱们互不亏欠,方能坦然相处。”
那执笔郎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手背一根根青筋凸起,道:“我的确比你们都需要金钱,但也不能昧着良心去赚啊。”德兴方丈怒道:“你嫌我们给你的钱不够塞牙缝么?做人见好就收,莫要太贪。”那执笔郎叹了口气,道:“作为真正的文人,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所写的文字不受外界干扰,经得起考验,百年千年之后仍受人追捧,读起来仍会热泪盈眶。”
苏云松冷笑道:“当下都混得不如意,还谈什么放眼将来?就算你能永垂不朽,可是你看得见么?”那执笔郎哈哈大笑,独自大笑了一会儿,泪水流了出来,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莲花道长不动声色道:“你明白了什么?”那执笔郎道:“只要我俯首帖耳,摇头摆尾,你们说鹿我就不敢说马,替你们这些正颜厉色,道貌岸然的大侠歌功颂德,为这个强者坐上客恒满,樽中酒不空,弱者到头禾黍属他人,不知何处抛妻子的江湖粉饰太平,我便是识时务,有前途,是也不是?”
苏云松嗔目暴喝:“你少得讹言惑者,大家平起平坐,哪有三六九等之分?”言毕转头往众人扫去。众人见得那执笔郎摆明了要一条路走到黑,已是怒不可遏,加之苏云松适才毁灭黑材料,卖了天大的人情给他们,自然与苏云松保持一致,一个鼻孔出气,齐声说道:“不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么?”德兴方丈伸出蒲扇大的双手,在那执郎脸上左右摇晃,只要他稍稍往前一按,那执笔郎俊美的脸蛋便成了一块肉饼。那执笔郎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地坐着,稳若泰山。
德兴方丈冷冷道:“在大多数的执笔郎笔下,这个江湖上下同心,一派繁荣。唯独司马逸和你,却把这个江湖描述得乌烟瘴气,奸邪当道。你们是不是要把这个无数人为之热爱,用心呵护的武林盟彻底摧毁,才算甘心?”苏云松道:“如今的年轻人,脑子里装的不是学问,而是一坨臭狗屎,时不时掏出来恶心别人。他们不知道甚么是情义无价,任何事情都可以当作一笔随时获利的生意。”
那执笔郎道:“如果一开始你们便安排我去做无关紧要的事情,也许我会不知不觉中堕落,与你们同流合污,只可惜我第一天做事,就很荣幸的看清了各位左右武林盟大佬的嘴脸,见到了人世间最龌龊丑恶的事情。我就在心里想啊,我这只笔怎能变得庸俗无聊,专写讨好别人的文字呢?当然那样写肯定很吃得开,混得很好,但我实在做不到。”
德兴方丈道:“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既不肯放下手中的笔,又不肯走出去了?”那执笔郎道:“我若是放下笔,走了出去,岂非等于交出了灵魂,世上又多了具行尸走肉?”莲花道长斜眼看着他,道:“你不计后果去做事,不是加重你父亲的病情么?倘若因为你错误的选择,导致你家处于死亡的边缘,你不仅不能留芳百世,反而千夫所指,终生愧疚。我实在搞不明白,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应该比大多数通达世故,为什么会像大字不识的蠢汉一样的一根筋呢?”
那执笔郎没有表情的脸忽然似平静的水面,抛入几块石头,有了异常强烈的变化。他的呼吸粗重,鼻孔喷出来的气息,吹得桌上的纸张时合时张。两只明亮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终于克制不住,漫出了眼眶。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悲伤,是愤怒,还是懊悔?没有人知道,只有他知道。他忍不住想起了他父亲。没日没夜的咳嗽几乎要把胸膛震破,只有昂贵有效的药物,才能让他父亲暂时平静下来,不受病痛的折磨。
他同样知道,生老病死无法避免,但是不间断的给他父亲治疗,也许可以让那一天晚些到来,他亦能获得更多陪伴父亲的时光。他又想了他的母亲,她本是镇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坎坷的生活却在她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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