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棺材铺在长街的最西北角。

    从千凤楼出来，向西大约要走半个时辰。

    不过现在还未到黄昏，狄飞打算睡上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再夜探团聚棺材铺。

    团聚棺材铺的老板正围着火炉喝酒，他眼前摆着一碟花生，一碟蚕豆。

    看来外面马上就要下雪了，他喃喃自语道。

    天一但冷下来，生意会变得很好，因为很多体弱多病的老人，在寒冷中支撑不住，便随着深夜的冷风悄然死去。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百口松木棺材。

    上个月的某一天夜晚，他接了一笔三十口棺材的生意，赚了不少银子。

    一夜死了三十口人，难道他不觉得奇怪？

    奇怪或许不是他考虑的事情，这家棺材铺已经开了三十多年，奇怪的事情见得太多，诈尸、中邪、鬼附身……他已见过太多，在他眼里世上大概就只有死人和快要死的人两种人。

    因为见怪不怪，所以他的生意才会好，他才会发财。

    孔掌柜，今天的棺材板都加工好了……

    唉呀，这么冷的天真是辛苦了，四哥的手艺这条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是二十两银子的工钱你收好。

    孔掌柜客气了，十八两银子足以……

    唉，你拿着吧，在这么冷的天真是辛苦，无非就是给你添了二两银子的酒菜钱，你还客气什么。

    好，谢谢孔掌柜，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我随叫随到。

    好勒，有你这句话，整条长街的人都能睡踏实了。

    眼看又要到了掌灯的时候，天气一冷，夜就来的特别早特别长。

    棺材铺是不能关门的。

    因为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时时刻刻都可能会有生意。

    黑漆漆的长街尽头，只有这一家点着灯火。

    孔掌柜没有娶妻生子，干这行时间久了，对生死、寂寞看得极淡，有没有老婆孩子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夏天夜晚偶尔会有一两个乞丐，在他铺子前休息，陪他喝点酒聊会天，但是天气转冷了之后就没有人来了。

    上个月生意好的时候，他有了余钱，就从千凤楼叫了几个姑娘夜里来陪他，这个月嘛未必有这么好的生意……想到这里孔掌柜摇了摇头。

    夜已经深了，外面开始飘起雪花。

    狄飞趴在棺材铺的房顶上已经有一刻钟了。

    这座棺材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前厅是铺面，前厅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摆着近百口新棺材，而狄飞所在的屋顶之下恐怕就是临时的停尸房。

    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恐怕尸体早已不在……

    雪越下越大，狄飞渐渐失去了耐心……就在这时，棺材铺前停下了一辆黑色的马车。

    白雪映照之下，更显得马车阴诡可怖。

    马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柄剑。

    其余两个人，从马车上往下搬着什么东西。

    孔掌柜，这三具尸体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就像上个月一样……

    好……孔掌柜战战兢兢的说。

    这是二百两银子，处理干净一点，一个黑衣人说道。

    二百两银子未免太多，我不敢收……孔掌柜两条腿有些软。

    二百两不多，这三个女人上个月不就从你这里赚走了二百两吗？黑衣人笑着说。

    啊！孔掌柜瘫软在地上，吓得脸色发白。

    你啊，不该让她们看到上个月的事，把钱收好，把事做好，才能留你一条命……

    是……孔掌柜已经面无血色。

    狄飞不由得在屋顶暗自叹息，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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