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对。
逃走?
慢慢地移动等到对方一上来就会被发现;快速地移动,那么无疑将成为一头显眼的猎物。
伏击?
自己虽然是一个堂吉诃德般坚守着无望正义的愚者,却也不至于认为自己这种只是偶尔锻炼的普通人能打得过两个一看就见过血,心狠手辣的人贩子。
藏住,期待不要被对方发现?
先不说对方行进的方向正是自己这边,这种把命运交给老天的行为,除非万不得已,徐楚不想做。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了。
徐楚手脚冰凉,感觉自己在颤抖。
——这一刹那,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插管的男人。
他是英雄。
他是你的父亲。
他曾在事故中救了七人。
他后来在痛苦与昏沉中死去。
那么你呢?
“你这个人真的很天真。”
记得曾经有谁说过这句话?
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是曾经的同桌,是前女友,还是头发花白的母亲?
徐楚慢慢地呼吸着,像是要把从鼻腔里跳出来的心脏重新吸进去那样,沉重、缓慢而低声地呼吸着。
然后他转过了身。
像刚才那样,对伏在地上的女孩简短、快速却又悄然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趴在地上,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听,在心中倒数两百下,等到两百下数完之后冲出这里,冲下前面的山坡,过河,浑身抹黑,衣服撕破点,记得躲避行人。等到走到马路上之后,再装成乞丐的样子,想办法找几毛钱,打一个公用电话给自己的妈,等她来接你,然后这段时间就在救助站里待住了——直到真正看到你妈以后才把一切说出来,知道了吗?”
“那你呢?”
女孩眼泪涟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闭上眼睛,蒙住耳朵。”
徐楚没有正面回答。
然后他站起了身——第一次在这片山林里站直了身体,接着朝前几步,跃出了灌木丛。
那两个人的眼中瞬间跃出了他的身影。
那两人瞠目结舌,而徐楚也在一时间装出了惊慌失措地模样,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操的,是那个瘪三——追!”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伴随而来的还有猎枪枪管里子弹开火的声音。
“砰砰砰!”
只是山林多荫蔽,枪火本就不方便,再加上徐楚一时疾退,那子弹竟是一颗也没打中他。
徐楚开始奔跑。
湿软的泥土,落叶融生的腐殖质,潮湿的风,哗动的树叶,鞭挞一般抽打着身体的枝条,阻拦前路的灌木,身后追赶的追兵,叫骂与怒吼,疲惫,痛苦,哀默,冲撞,逃遁,追逐……
“草,就是那个家伙放走了这次的货!”
“看见没,就前面那个——”
“干他娘的,把他抓住了,老子要剐了他!”
“别是条子吧……”
“是条子也不怕,天高皇帝远,谁知道是我们杀的!”
“你去,再叫几个人来,把他围住了——”
“草,还跑的真快,算了,反正都是这个地方,他跑不出去的,我要让他慢慢等死。”
野蛮而暴戾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徐楚趴在一片泥泞中,浑身上下满是乌黑的脏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因为为了尽量远离女孩,给她逃离的空间,徐楚绕了一个大圈子,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里,只知道这附近满是参天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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