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说:“说起来人世之中,体魄强健,充满活力,聪明机智,能够主持正义为天下人带来幸福和恩德的不就是为世人所敬仰的贤人豪杰吗?”
范睢答道:“是的。”
蔡泽又说:“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有了很高的地位,因而但求安乐长寿,以至到死,能把所受爵位俸禄传给子子孙孙,世世不变,代代相承,和天地相始相终,不就是世人所说的吉祥如意,有本事的人吗?”
范睢答道:“是的。”
蔡泽说:“这样说来,秦国的商君,楚国的吴起,越国的大夫文种,他们虽然事业获得了成功,而自己却死于无辜,你是不是愿意做他们那样的人呢?”
范睢心中暗想:“这个人谈锋十分厉害,一点一点地触到事情的关键。如果我说不愿意,就落入了他设下的圈套了。”
于是假装回答说:“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说起公孙鞅辅佐秦孝公,大公无私,兴法制以治理国家,为秦国拓辟了千里疆土;吴起辅佐楚悼王,废掉王亲贵戚的特权,培养出一支强悍的军队,向南消灭了吴国、越国,向北打退了三晋;大夫文种辅佐越王,使国家转弱为强,并吞掉强大的吴国,为国王洗雪了会稽一战留下的羞耻。这些人虽然最后都死于无辜,但大丈夫以身报效国家,视死如归,不仅于当时当世有功,而且将名垂史册,为后人所敬仰,我有什么不愿意学做他们呢?”
这时范睢虽然嘴里讲得很强硬,但却不能照旧安心坐在那里了,站起来听蔡泽继续说:“为君的圣明,为臣的忠贤,是国家的福分;为父的慈祥,为子的尊孝,这是家庭的福分。作孝子的,谁不愿有一个慈祥的父亲,作贤臣的谁不愿意扶佐一个圣明的国君?比干虽然忠贤,但殷国依然亡掉了;申生虽是孝子,但国家仍然生出混乱,他们虽然死得很悲壮,却无济于他们的君王、父亲。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他们的君王、父亲不是圣明、慈祥的。商君、吴起、大夫文种也都是不幸而死的,怎么是以死去换取后世的名声?比干被杀、微子离去;召忽被杀,管仲才得生。因此大丈夫活在世上,身名俱全,这是最好的;名虽流传后世,但生命却不苟全,这是其次;只有那些虽然苟全了性命,却失去了名节的人,这才是最下等的。”
蔡泽这一席话讲得范睢胸中顿觉爽快,不觉从座上移步下堂,嘴里连声说:“好,好!”
蔡泽接着说道:“你把商君、吴起、大夫文种杀身成仁作为仿效对象,但拿他们和闳夭辅佐文王、周公辅佐成王相比又怎么样呢?”
范睢回答说:“商君这些人不如闳夭和周公。”
蔡泽说:“那么今天的秦王在信任忠臣良将,优待旧友老臣方面和秦孝公、楚悼王相比如何?”
范睢略略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我说不出来。”
蔡泽说:“既然今天秦王对功臣的亲近信任不能超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践,而你的功绩又比不上商君、吴起、大夫文种,可是你的俸禄职位之高、家财之富,却远在他们三个人之上。如果现在你还不为自己想想急流勇退的办法,他们三个人都没逃过杀身之祸,何况于你呢?翠鹄犀象所处的环境并不会让它们死亡,可是它们为什么会死去呢?那是因为被诱饵所引惑:苏秦、智伯的聪明智慧并非不足以保护自己,他们为什么又会被杀呢,那是因为他们太贪图私利而又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你出身低微,遇秦王而被赏识,现在职位做到了丞相,富贵达到了极点,你对国家的功德已经得到报答,而积下的旧怨又会渐渐演成新仇,如果今天你依然贪恋权力私利,我担心你也难免遭到苏秦、智伯一样的灾祸。人常说‘日中必移,月满必亏。’你为什么不选择在这个时候归还相印,挑选一个贤明的人向秦王推荐呢?如果被你推荐的人非常忠贤,那么推荐者就会被君王更加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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