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个形式罢了,料他必然看不透自己隐藏在其中的心思。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而且反击的如此犀利。
崔银这一色变,多年积攒下的官威顿时如有实质般的散发出来,汩汩然向李行周压去。
官威这玩意儿说着悬乎,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譬如后世一个普通百姓面对一个市长市高官时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紧张,甚或还有手足无措的。
这种紧张与手足无措,其实就是对方官威的无形却实实在在的体现。
有过前次引领贡生暴乱的经历,有过在刀刃枪锋间毅然迈步的经历,有过在生死一线之间做抉择的经历后,崔银这套玩意儿已经压不住李行周了。
李行周的身形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站的有些随意,但腰板儿却始终挺的笔直。
正面迎着崔银针芒一般的眼神儿继续轻浅的笑说道。
“昨日贡院之事的起因是那份律诗评定章程,此章程或有不妥,但毕竟是经过陛下御览后敕令照准执行的,哎,说来说去,还是白义学兄的脾性太火爆啊!”
“这次重开科考毕竟比不得之前罢废的那次,一应章程可都是经用过天子之印的,岂能随意使气?”
“好,好!”
崔银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儿,“李小友果然是少年俊杰,某只恨平日在案牍上耗神太多,居然早未识人”
“不敢当。”
李行周拱手一礼以为逊谢,随即又道。
“或者昨日引发白义少兄冲冠一怒的律诗评定章程果有不妥也未可知。某近日当深思之,若真发现其中有弊,当于异日春明园赐宴之时奏请陛下圣裁”
李行周说着这话时,不时的向那几个站在远处的士子瞥上一眼。
意思真是再明白不过了,这事儿你们也别想瞎传,改日我总是会面圣的。
似这等埋伏线,下无影套的事情做的就是一个隐秘,一旦被人察知心思,那就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崔银宦海沉浮数十年,直到如今稳居礼部侍郎的要职,别的不说,气度总还是有一些的。
眼见李行周与他预想中的稚嫩完全不一样,且事已不谐,遂也不再多留,深深的看了李行周一眼,集点头后转身就走。
目送着崔银上了轩车远去,目送那几个士子模样的人也随之远去后,李行周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老狐狸心思如此深沉,得罪了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崔银生性深幽,居官以来也是以阴柔见长,最擅的便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以小腾挪搏大利益。过往数十年来,包括他曾经的四任上官都曾栽在他手里许久之后还不明白其中缘由。彘哥儿你刚才那番话可真是妙啊!”
柿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李行周闻言一笑道。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本事。只是他这一趟造访实在太突兀,所以心中提前有了警惕,否则的话是断然发现不了的。山人你还别笑,若不是心神紧绷,他那些话乍一听还真是察觉不出半点异常来”
“若是明显到一听就能听出来,那还算什么阴柔?算什么小腾挪?”
柿子不住地夸奖他。
李行周怕柿子再接着说那些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话,忙转了话题道:“你最近酒楼里的事可忙了,今日此来不会只为说这些闲话吧”
柿子语带兴奋的摇摇手道:“其它的稍后再说,我倒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崔银拜表告老了”
告老,自然是告老还乡,也就是辞职的意思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行周如何能信,那崔银分明刚走,怎么可能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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