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清的裕王府门前难得车水马龙,三公九卿不说亲自到场,却也派家人仆役送上了贺仪。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在摸不清嘉靖帝真实想法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别看文臣天然亲近裕王,但他们的顾虑是很大的,在一些事情上他们可以保裕王,因为他们言之凿凿出自公义,尊崇的是本该有的礼法,但一些事情上,根本不能和裕王沾边。
这一点陈惇也是很清楚的,他来京的时候,唐顺之就谆谆告诫过他,其中有一条就是千万不能和皇子沾边,这是唐顺之的亲身体会,当年唐顺之做到春坊右司谏,是明明白白的东宫辅导官了,就这样还因为与罗洪先、赵时春朝见太子,而被嘉靖帝削籍而归。
所以高官显贵来的少,席上的官员大都是低级官吏,像新科的翰林院庶吉士们倒是无妨,他们频频抬头观望,就是没有看到陈惇的身影。
“这个梦龙,”吴兑道:“说好的要来呢,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现在是内阁的司直郎,”诸大绶温言道:“每日公务繁杂,可能今儿不会来了。”
“我原本还羡慕他在内阁和御前侍奉,”邹应龙摇头道:“可是上次见他,又黑又瘦,吴带当风,当年在倭寇敌营里转了一圈也没见他这个样子,可见这内阁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裕王府酒宴正酣,王妃李氏将小皇孙抱了出来,众宾客无论是怎样的心思,都纷纷夸赞,什么“英气满面”,什么“富贵绵远”,说的做父母的裕王两口子是真心开怀。
当然周岁宴的最重要一环就是试晬了,试晬就是抓周的意思,试晬的桌子上不是什么都可以放的,什么玉玺之类的都不会放在上面,仅仅只是普通的玉扇坠二枚,金钥匙、银盒,弓、矢、纸、的锻炼,完全可以脱开庶吉士三年考满的常例,更进一步。”
嘉靖帝闻言倒是挺高兴:“一年都不到,还要把他往上提,不怕他恃宠而骄吗?”
“别人还有可能,状元郎是个谦虚谨慎的人,”严嵩道:“规行矩步,不骄不躁,光是其品行就足以为所有官员的楷模了,何况他还能力出众,臣听闻五府六部都察院的回馈,都对状元郎十分满意,夸赞不已。”
嘉靖帝笑道:“司直郎,首辅都这么夸你了,你什么想法?”
陈惇心道这是要捧杀啊,当即谢过严嵩:“谢首辅大人夸奖,下官不过是末学后进,才疏学浅,蒙陛下恩典,已经超次拔擢,不敢再希冀其他。臣惟愿时时刻刻侍奉御前,聆听圣训。”
没想到嘉靖帝道:“朕就是耳提面训,也改不了你那惫懒的脾性。”
又问道:“别的庶吉士三年之后才做编修,他以一甲第一名直授编修,如果要再授官的话,该是什么职位?”
严嵩道:“六品的司直郎,再往上按例该是……春坊庶子、谕德。”
陈惇心中一震,原来你的用意在这里,是要借我来打探嘉靖帝立储的心思啊。
左右春坊隶属詹事府,而詹事府则是管理东宫事物的机构,给哪个皇子设詹事府,就说明哪个皇子是默定的太子了。而裕王和景王开府之后,嘉靖帝没有给他们设詹事府,不设詹事府也就罢了,按理说应该按照藩王的配制,给两个皇子配上长史、纪善之类的,也没有。所以高拱和袁炜就一边当着王府的侍讲学士,一边担着长史的工作。
嘉靖帝不设詹事府,那考满的庶吉士只能像高拱这样以侍讲学士兼任国子监祭酒,九年之后再往上提,但现在严嵩问的正大光明,直接把这事儿点明了。
嘉靖帝果然眉头一皱,不悦道:“次辅以为呢?”
徐阶感受到了皇帝的不悦,但这一回他是要站在严嵩一边的,自庄敬太子薨逝之后,嘉靖帝七年不提立太子的事情,舆情汹汹,议论纷纷,都在怪罪内阁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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