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掉到地上的拂尘端正的捧到肩膀高度。
在太监们眼里,实在不能责怪建文帝举止失度,诏令混乱。听宫里们老太监暗中嘀咕,自古以来皇宫的主人就没有一个像建文帝当得这么辛苦,又当得这么窝囊的。评话里隋炀帝这种昏君还能由着性子种种琼花,修修龙舟呢,建文帝当了皇上,哪天日子舒心过!眼下不比前朝,什么错了,什么对了,没人看得出来。这民间漫天飞的报纸,不敢对皇帝太多不敬,可明里暗里将一些事实摆出来,谁都能分出好歹。就拿黄子澄大人提兵威慑诸侯这事情来说吧,被威慑的对像燕王朱棣根本不搭理李景隆那十万大军压境,居然将北六省两大主力之一苏策宇的独立师派到了西北去,还大张旗鼓的发表高见,提醒朝廷强敌将致,叔侄之间不可祸起萧墙。这派说辞经过个别报纸有心无心一煽动,立刻将朝廷的行为比得无限卑贱。气得皇帝三天没吃好饭。废纸撕了几大筐。
“皇上手中没人啊,所以才这么难。”一些见过世面的太监们私下议论。可谁能出马力挽狂澜呢?洪武朝的老臣们被洪武皇帝杀得杀,逐的逐,剩下寥寥几个都寒了心。隐居以来不问世事。安泰朝留下的新秀们像黄大人这样已经是其中翘楚,至于剩下那几个内阁大臣,更是一个不如一个。连不出宫门的太监都能看出来的症结。他们就是看不见。
“万岁,武侯没死,您不必如此为难。”伺候朱允文起居的老太监实在忍不住困倦,试探着出言提醒。
御书房的烛光瞬间亮了亮。照得书房主人的精神亦随之一振,“什么,你怎么知道武侯,武公没死?”允文一把拎住老太监的脖领子,焦急的问。
老太监憋得脸色黑紫。手脚不住乱蹬,好不容易等着主子发觉过来松开手。方喘过一口气,后悔不迭的说道:“老奴也是猜的。万岁您想,当年平辽公武大人。靖海公曹大人,还有六省布政郭大人,在洪武朝并称北平三杰。是过命的好兄弟。如果武大人被人谋害了。曹大人和郭大人岂能善罢甘休。而如今武大人失踪多日,曹大人和郭大人却没有说出半个字。那还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武大人一家平安无事么?”
建文皇帝急切的听老太监把话说完,长出一口闷气。武安国没死,很多事情都好办。心下一宽,脑子猛然清醒。另一重忧虑慢慢浮在面孔上,问话的声音也变得冰冷:“李公公分析得甚有道理。朕平时政务繁忙,居然没注意到你,李公公,你入宫多少年了?”
扑通一下,李老太监直挺挺的跪到了建文帝面前。左右开弓猛煽自己嘴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见皇上劳累才多嘴多舌,求万岁开恩。求万岁开恩。”心中着急。手也越下越重。眼见着血就从嘴角处淌了出来。
“起来吧,朕不过是问问你入宫年限。想奖励你多年伺候我父子之劳而已。”朱允文笑了笑,冷冷的吩咐。他并不想追究李太监干政之罪,只是想到别的要紧之事,一时走神才把话说重了。李太监自己请罪,刚好提醒建文皇帝,为了给门外太监们一个教训,赏赐也省了。
“老奴不敢受赏,谢主龙恩。”死里逃生的李太监匍匐在地上,带着哭腔回话,书房里不再有回应,老太监在地上匍匐了半天。悄悄的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经离开。若大书房,只剩下自己,还有如画江山图在跳动的蜡烛照耀下忽明忽暗。
如画江山,不过一称棋局。燕王朱棣手提一支笔,指点江山。李景隆手中那点儿兵马,他根本没放到眼里。黄子澄这种敲山震虎的计策。吓唬吓唬秦、晋两王有效果。拿来在燕王面前卖弄,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双方不是一个档次的棋手,在燕王朱棣眼中,朝廷现在很多做法,简直就是送子给他吃。比他自己设圈套让允文钻还省事。难得一个对手如此配合默契,在这样下去,早晚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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