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痛。你若不亡,我亦不灭。”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直到等你回来。”
一句承诺,一场六千八百一十四年的等待,换来一条“不同路”,两道伤,三次痛。
六千年,有多久?
久到那人在忘川河畔,等到彼岸之花凋谢,等到孟婆寿命将尽,等到河水干枯,露出河床下的皑皑白骨。
久到那人几乎化成了一座石,立于桥头,不死不灭。
久到那人的功德几无,灵魂虚弱到一碰就散,最后被强制扔入了轮回。
戚莫妄看着眼前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少女,越笑越开心,几乎要笑出泪来。
喉咙似乎又涌上了几丝腥甜,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戚莫妄不是止华,也永远成不了止华。止华愿意等,可他,不愿意。
笑累了,戚莫妄扶着亭柱,低低地喘了几口气。脸色似乎越发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慢慢转过身,背对着孟唯,声音冷淡。
“人的生命那么短暂,我不是止华,我不会等你的那些话,你就当作是戏言,忘了吧。”
他的脑子里几乎是嗡鸣声一片,血也从嘴角溢了出来,忙被他用手捂住了。
而他明知孟唯是什么回答,却仍旧像是自虐一样地听着,听着她平静地回了一句。
“好。”
这个时候,戚莫妄几乎是有些痛恨孟唯的。如果她没有这样平静,哪怕话里有一丝丝的别的情绪,他也不至于这般不甘心,这般冷得要命痛得要命。
止华对于她孟唯来说,究竟算什么?他戚莫妄对于孟唯来说,又算什么?
孟唯是魔,魔是没有心的。
他捂着从指缝溢出来的血,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只有止华那种蠢货才会奢望一个魔的真心,他跟他不一样,不会去做那样无望的事情。
对,他们不一样。
孟唯沉默地看着戚莫妄的背影,不知说些什么。而他像是在想些什么,想了许久,才低低地跟她说了一句:“你该走了。”
她是该走了。
少年背对着她,没有再看她一眼。
“孟唯,再见。”
——“孟唯,再见。”
还是一如当年的告别,只不过,当年她来不及回答他,现在却能够了。
她低下眼眸,微微笑了笑。
“再见。”
直到孟唯离开那处亭子,那个人也没有转过身。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等到荒烟蔓草、寒风凄切,周围再无一点点她的痕迹之后,他才扶着亭柱,慢慢坐在了亭子的边栏长椅上。
他把一直紧紧捂着嘴的手放下,低头看着掌中之血。良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望你前行之路,无风无雨无灾无忧,终得回报。”
“阿唯。”
声音极轻,比那春风、比那烟云还要轻,轻到几不可闻。
“孟唯,你去了好久啊。”远远看到孟唯下山,本一脸紧张的孟翊顿时换成一张委屈脸,“你跟什么故人在大冷天的聊啊,聊那么久。”
孟唯没有回答他,只是径自上了马车。
孟翊见孟唯不理他,心里那股酸酸的滋味愈浓,眼角也耸了下来。他翻身上车,拿起缰绳,驾车直接走了。
路过道路边那辆青布马车时,他随意地往那儿瞅了两眼,便发现了印在车厢上的麒麟暗纹。
他突然便知道那人是谁了!
孟翊驾车的速度顿时加快了点,直到往后看也看不见那辆马车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你去见的,是戚莫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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