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福是一名没什么追求，没什么理想的青楼小厮。

    他做事没什么章程，笨手笨脚的，杵在那里就跟个木桩似得。

    斟茶递水的活计干起来，总给人一种格外的笨拙感，就连伺候人都不让人放心。

    可即使笨拙的不像话，伺候人也不让人满意，王满福却是整个兰桂坊活得最长的一名小厮。

    小厮地位很低，低到什么程度呢？跟地板差不多一个高度。

    谁都能使唤，连那低三下四的龟公都能随意呵斥。

    可越是地位地下的人，往往越能获得一些别人无法想象的机会。

    小厮什么都干，无形中会碰到那些王公大臣们的私密闲聊。哪怕只是听上一两句，都有可能价值万金。

    有的小厮拿了不该拿的钱，有的小厮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们下场都不怎么好，活着的直接被卖进了宫里，去了烦恼根儿。

    死掉的方法就太多了，大部分直接沉了护城河，一了百了。

    硕大的兰桂坊每年都要死掉好几名小厮，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王满福在兰桂坊足足干了十多年小厮，没什么长进，可他至少还活着。

    兰桂坊是扬州城最大最奢华的销金窟，这里有最美的清倌人，也有擅长诗词的才女，更有抚琴弄箫的风情女子。

    汇聚来的男人，更是天南地北，牛鬼蛇神的身份都有。

    有外表粗犷，大碗喝酒的江湖豪侠。

    也有文质彬彬，斯文嚼字儿的穷酸秀才。

    最多的，还是那些衣着华贵，一掷千金的豪商们。当然也少不了那些隐藏身份，气度雍容的王公大臣。

    有闹事的？护院奴仆手里的棍棒可不是吃斋的。

    有不给钱的？光是上千人吃嚼的刷碗洗碟，就能让那些穷酸崩溃。

    来往的豪客多了，王满福这个小厮也就多了一些见识。

    起初，听那些人议论国家大事，王满福那真是惊为天人啊。

    什么边境蛮夷有不臣之心啊，那慷慨激昂的痛斥模样，简直就跟正义化身一样。

    虽然他们当时的模样是醉醺醺的满口酒臭，但王满福却觉得那烂醉如泥的身影格外高大。

    可听得多了，王满福就渐渐品出一点不对劲儿来了。直到一次听闻坊里的姑娘们闲扯：“那些有钱的大老爷们，还真以为咱们是没见识的乡下村姑呢？醉酒一番大论痛斥国事，就能让咱们倾心仰慕了？世间事情，永远不是靠说，有种去把蛮夷的屎给怼出来啊！就知道来哄骗我们这些可怜人。”

    王满福听后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人喜欢高谈阔论，是这么回事儿啊。

    想想也是，要是靠嘴巴说能成事儿，那还打什么仗？闹什么民愤啊？

    当然了，这些想法王满福也就在心里过了一遍，见到那些大老爷们，脸上依然是堆满了献媚的笑脸。

    小厮的命运就是这么坎坷，你给人家笑脸，人家不一定搭理你，不高兴了，说不准还要赏一个大耳刮子。

    可你要是绷着脸，那就绝对会死得很惨了。

    兰桂坊是什么地界儿？那是销金窟，是扬州城的顶尖勾栏。

    你一个小厮连笑都不会，还留着干什么？岂不是浪费粮食？

    所以甭管心里怎么想，王满福都练成了一副让人无可挑剔的笑容。

    当然了，兰桂坊这么赚钱，这么牛逼，肯定有看不顺眼的，也有想要吞下去的。

    可自从前任扬州知府参了一本兰桂坊后，那些牛鬼蛇神就全都消失无踪了

    参奏的折子根本连皇帝的手都没碰到，那位倒霉的扬州知府就被贬谪了。

    人人都猜测，兰桂坊身后肯定是大内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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