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肉铺”在牛头镇北街的上半段街很出名。原因有二:一是店面位置好,铺子面积大,所以生意做的大;二是这家铺子的主人很横,很跋扈。
华云此刻正站在这家昔日的旺铺门前,再一次确认眼前“陈家肉铺”这四个字的鎏金招牌没变。
华云又看了看四周,确定虽然自己路痴的很厉害,但来过这里十几次的自己绝对没有弄错地方。
眼前是个很大的肉铺。准确说是一般铺面的至少五六倍大,占据了一排房子。在整个牛头镇上,这样大的铺面不多。假如对牛头镇的所有铺面做一个排名,这家店应该能排进前二十。
然而这样大的铺面,此刻却没有生意。
不是生意清淡,而是完全没有生意。
非独没有生意,连伙计都没有。
这与华云记忆中的“陈家肉铺”完全对不上。
华云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经过这家店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铺子前大排长龙,十多个伙计在里边忙得满头大汗,被称作“陈屠夫”的陈二狗的老子一边挥着砍刀砍肉,一边大声的呵斥伙计。油脂布满他的双手和衣服,胖乎乎c圆滚滚的额头更是泛着油光。
华云不喜欢热闹喧嚣,所以那时候他对油光满面的“陈屠夫”很反感,觉得铺子的气味儿很难闻;但华云更不喜欢眼前的冷清,因为这种异样的冷清往往代表着不幸。
华云走进了“陈家肉铺”。
街上的人潮都避着这里,看到华云进去了,纷纷向他的背影投来异样的目光。
华云注意到了这些目光,但他不在意,还是进去了。
屠宰刀具c汤瓢c围裙c案板散落一地。
“陈家肉铺”是前店后家的格局。华云走到了店面的最深处,还是没有人出来,华云只好再往里进。
店铺和房屋之间有一道天井。
然后华云看到了他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一个披头散发c满身污垢的疯子坐在满是污水的地面呀呀学语。
疯子低着头,头发遮住了面庞,华云看不到他的面庞。
但华云认得他的身材,还有虽然污秽但依然熟悉的衣服。
那是陈二狗的身材,是陈二狗的衣服。
华云手脚有些冰凉,有些发抖,好了些的头重新变得混乱c空虚和疼痛。
华云走到疯子面前。
疯子没有反应,还在用手在污秽的泥堆里找着什么。
华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拨开了遮住面庞的脏兮兮头发。
头发下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熟悉的额头,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嘴唇c鼻子,甚至还有隐藏在眉毛下c那道自己留下的抓痕。
不熟悉的是满面的污垢,很久才转动一圈的瞳仁和眼白,僵硬的嘴角,和正在淌着的恶心涎水。
华云震惊的退后一步,松开了撩起的头发。
疯子好像突然发现了好玩的事物,爬了起来,抓了满把的污泥往自己脸上涂抹。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听不清的声音。
华云愣在当地,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疯子忽然伸出手王华云头发上抹来,就像往常陈二狗来按华云的头一样。
华云退后一步,疯子没抹到。
疯子也向了一步,继续抹来。
华云再退。
疯子抹不到华云,急了,咿咿呀呀的乱叫,就像是在哭。
华云忽然不想再躲,没有再退。
那只满是泥泞的脏手终于落在了华云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泥巴指印。恶臭充满华云的鼻子。
疯子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叫。华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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