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昏暗、潮湿、充满杂味的小巷的一角,一个俊郎的少年正在呕吐,很痛苦的呕吐。
他已吐了很长时间,现在他的嘴里只能吐出来水,但他还是要吐,恨不得将内脏也吐出来,然后一了百了。
他不愿杀人,甚至厌恶杀人,在他将剑刺入那姓陈的人的喉咙时,那种感觉已经让他无法忍受。
那时的他只想尽快离开,用最快的速度还剑入鞘,转身离开。那时他的胃已开始翻滚,脚已经发软,任何一个会些武功的人都能至他于死地。
但他可以不去杀吗?他也曾想过这样。然而每当深夜入睡时,英叔那憔悴的样子,愤怒的表情,还有那句话。
“月明,记住我给你取的名字,记住那几个人,杀了他们!”
他叫仇月明。
月明之夜,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最亲近的人,而在英叔说完那句话后,他在世上再无亲人,只剩下仇恨。
这让他怎能不去杀。
也许是累了,他倒在地上,像只野狗一样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
今天下午的俊郎一点不剩,现在的少年只是一只野狗。
他的眼中也没有了冰冷与剑光,只剩死灰般的哀伤。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老爷,这年轻人如此堕落,你搭理他干嘛。”
“我看的出来,他不是堕落,他很痛苦。”
一番对话传人仇月明耳中,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迷茫的看了看周围,很快就注意到了一张脸。
这张脸带着春风般的微笑。
十三年来,这种微笑他只在英叔脸上见过。
仇月明眼中露出了痛苦,哀伤与思念。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眼前的中年人只是个陌生人。
只是一刹那,他的目光又变得寒冷,锋利,像一柄剑一样指向坐在对面的中年人。
中年人毫无所动,仍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无论谁看的这微笑都会放下戒备,放松身心。
仇月明没有。他仍旧用他的“剑”指着对面的中年人。
中年人旁的光头大汉却忍不住了。
“你这小子,我家老爷好心救了你,你竟如此不懂礼数。”
中年人仍是不为所动,仇月明也是。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越是胆怯,就越要发出声音来,表示自己并不畏惧。
这光头大汉便是如此,他感到了那柄剑,虽然并未指向他。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诺大的酒馆,安静的如此可怕。
仇月明的目光渐渐平和,却仍旧冰冷。
“谢谢”
“不客气
“你本不必救我的”
“没错”
“我也没让你救我”
“没错”
风灌进了酒馆,午后的风是那么冰凉。
“那你为什么救我”
“不为什么”
“什么也不图?”
“没错”
“那你为什么救我!”仇月明拍桌起身,愤怒的大喊,“你是在施舍吗?!”
声音很大,在这寂静的酒馆中宛如一道惊雷乍起。
光头大汉已吓得腿脚发软,满头大汗。虽然这恐怖的少年从始至终从未看他一眼。
他很害怕,于是发狂。
他用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挥出一拳
在这一刻,时间好似凝固。
一只手搭在大汉挥出的拳上,手坚定而有力。
一柄剑指向了大汉的咽喉,剑冰冷而锋利。
手握住了拳,拳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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