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忽然越走越直,脚步越走越稳。
连那不断流出的血,都开始变少。
秋夕惊愕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他进入一殿之后 , 将书架上第二层的书全部扫下,随着书被扫落 , 那书架逐渐转动 , 露出一道暗门。
观天悯进入。
事已至此,无法再退 , 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跟上。
观天悯走入暗格深处,矗立在一个满是研钵与瓦罐的几前。
他的身前有一张软榻 , 他站在那 , 遮住了榻上的人。
越是靠近 , 秋夕的心越是揪紧。
“今日也得放血哦……若不放血,蛊圣大人用什么去研究呢……”观天悯操起手边的刀 , 对着眼前已经骨瘦如柴、满是伤痕的小手腕割去。
“啊——”稚童的惨叫声陡然响起,却很虚弱 , 虚弱到仿若下一刻便会消失,“坏人……别碰我……”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秋夕的心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热泪涌出眼眶 , 心痛到无以复加。
是昭儿!
观天悯在割昭儿的手腕放血!
“杀了他!”秋夕抓紧了手中的长毛 , 艰涩的嗓音中蹦出这三个字。
杀了他!
此生 , 她也没有说过比这三个字更暴戾、更恶毒的话。
嚎叫一声 , 在观天悯惊惑地回首之际,扑了上去,对准他的脖颈一口咬下。
就在同时 , 秋夕夺过他手中的那把刀 , 对准他那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手一刀砍下。
霎时之间 , 眼前这具殷红鲜活的身体被切割成三块,头颅飞向了软榻的内侧 , 一只手飞向了那只满是瓦罐与研钵的案几。
瓦罐被那只断手打翻,各色蛊虫爬出,逐渐将那只手啃咬殆尽,最终只余一节干枯的白骨。
秋夕看向软榻上紧闭双眸的小太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软榻上这个被折磨得面黄肌瘦、已经脱相的孩子,真的就是她的昭儿么?
她的唇止不住颤抖着,泪水一颗一颗得砸在小太子灰白无色的脸上,一把将他抱起,搂入怀中,失控地大叫出声:“昭儿——昭儿——回答我昭儿——”
她经历过数次磨难,其中有两次更是差点丢了性命 , 每一次都疼到撕心裂肺,然这一次 ,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疼。
伤不在她身 , 却痛在她心,这种痛 , 无法用言语表达 , 仿若一开口,便会窒息。
作为母亲 , 她是何等得不称职 , 早年在宫内失踪 , 没有看着他学会走路,学会说话,没有给过他母爱。
如今她回来,却也保护不了他 , 让他伤上加伤,被人折磨得面目全非。
她恨自己 , 为何不乖乖在京华等着太医署的配药 , 为何要意气用事带着昭儿来到塞北,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不但害了自己,更害了昭儿。
似是被她的哭喊声唤醒 , 怀中的小太子忽然颤了颤眼睫,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昭儿——”秋夕惊喜地叫起,不断摸着他瘦小的脸颊 , 那双手抖得剧烈。
小太子终于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 但看清眼前人之时 , 干涸迷离的眼眸瞬间潮湿猩红,他挣扎着要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抱她,轻声在她怀中喊着:“母后……”
母后……
秋夕的泪水越发肆无忌惮 , 她哭到哽咽,这是孩子第一次开口叫她。
不是你 , 也不是她,是母后。
她再也忍不住,将小太子紧紧拥入怀中 , 身体贴近 , 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