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和宋品默家住得很近，就隔两条街。

    恒中虽然是省重点，但管理并不像是其他偏远大省，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苛刻着学生每分每秒的时间。每逢周末，家住恒市的学生都会收拾大包小包，带着一周没有洗的衣裳包裹款款地回家。

    许愿每次回家，都会被妈妈点着脑门地骂：“你说说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自己干活？一个礼拜的衣服还要带回来洗。这么懒，以后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每当这个时候，许愿就会腆着脸，小意地给妈妈捶着胳膊：“这不是家里有洗衣机，方便吗。妈，我买了稻香村的点心，是桔红糕，就知道您好这一口，特意买来给您尝尝的！试试，试试？”

    “少给我嬉皮笑脸，你们宿舍外面就是洗衣机，我看你就是懒！”

    “其他学生也要洗衣服啊，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方便就不管其他同学的死活。洗衣机轮一回要一个礼拜。我家就在本地，这不……为人民服务嘛！”

    许妈妈也就是口上说得凶一点，许爸爸早在她带着闺女批评教育的时候，乐呵呵地把闺女的衣裳丢滚筒了。旁的时候，许愿都可以嬉皮笑脸，躲过老妈的抨击。可这回，裙子上溅了这么大一摊的墨迹。

    许愿瞅着校裙，忧心忡忡。

    她在学校的时候，已经用清水一遍遍洗过了，可裙子上面还有好多墨痕。之前她一直没把裙子带回家，总觉得能瞒一阵是一阵，也许时间久了，墨痕就淡了。可她妈记性太好！总记得她有一条校裙，问她在哪儿。

    她糊了一个礼拜，两个礼拜，三个礼拜……如今，怕是怎么也糊不下去。

    她怀揣着绝望，视死如归地把裙子扫到包里，心道：普通的桔红糕恐怕已经无法满足我妈的野望了。看到这条裙子，她恐怕会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吧……看来只能祭出杀手锏！龟苓膏了。

    许妈妈喜欢吃龟苓膏，但是平常工作忙，忙着忙着就忘了去糕点铺子买零食，所以从初一开始，许愿就已经熟练掌握了网购、实体店购买……各种给家里囤积零食，满足许妈妈口腹欲的种种行为。桔红糕是常买的品种，龟苓膏太重了，要不是“重大过错”，许愿是绝不会考虑背负这种超重负荷的零食。

    可这次，她准备买一箱龟苓膏！

    点了点口袋里的零钱，爸妈给的买零食的钱，还有好几大百。她选了梧州出的龟苓膏，在超市点钱的时候，连收银小姐姐都叹为观止：“同学，你一个人来买龟苓膏的？这么重，你能提得动吗？”

    “我妈说了，我瘦是瘦，精骨肉！”夸张地摆了个炫肌肉的造型，许愿看着那么一大箱的龟苓膏，再想想自己从学校带回去的各种书本，白嫩的小脸蛮是忧患，头皮都在发麻了，脸上却露出无比灿烂的可爱笑容。

    收银小姐姐看她捏着拳头，依然细细的小树枝似的白白的胳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吧，那你慢点。”

    许愿笑着点头，从超市离开。

    负重这种事，真的就是第一分钟，你觉得你可以撑起泰山，撬动地球，简直是无往而不利，超猛的……可到了第二分钟，你就会觉得，我擦！泰山这不是被撑起来的吧，这是照脑门砸下来的吧！到了第三分钟，你累得气喘吁吁，心如死灰，终于醒悟：这不是照脑门砸的，这典型是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还啪嗒一声正正好落你掌心。

    手都要断了！

    许愿从超市出来，背着大包小包，拧着龟苓膏，摇摇晃晃赶公交的时候，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好容易前面一趟公交，可她离公交车站至少还有五百米的路程，就在她划动着小短腿，准备玩一把冲刺的时候……

    前面市政施工地段，地面坑洼不平，眼见着小姑娘瘸着腿，就要崴倒在路边，刷——

    身后凉风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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