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撑多久,也许下一次冲突就将断送了整个日程。
另一方面,一直以来让安索拉很省心的桑德罗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仍有差距,但安索拉这些年来的积淀让她至少能站到可以遥望到这两位天才的高度,然而桑德罗虽然天赋惊人,积淀上却欠缺了许多,当看到文奇和米卡尔真正认真起来的画作时,男孩甚至变得有些意志消沉。
“对不起,我拖了老师的后腿”男孩嗫嚅道。
“没关系,桑德罗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安索拉照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然而这番话似乎起到了相反的效果,男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有意无意地躲开安索拉。
直到某天晚上,昏昏欲睡的安索拉看见文奇偷偷摸摸地在男孩的耳边念叨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捡起一根炭笔在一块废弃的画布上随手写写画画。
桑德罗奇迹般地恢复了斗志,虽然仍旧不知为何躲着安索拉,但作画效率明显跟了上来,质量也在迅速提升着,以至于几个小时不见,安索拉便能从他的下笔中感受到进步。
“过早地暴露在成年人世界中的婴孩,要么死亡,要么迅速进化。不过是在米卡尔昏迷的时候随便点拨了几句,就能有这样的成效”
“这就是你下狠手用那东方的古怪把戏将我弄昏迷的理由?”
“那叫睡穴,米卡尔。”
“也罢,如果我的鲜血能浇灌出一个不世之材,那也是值得的。”
“米卡尔,点睡穴是不会流血的。”文奇似笑非笑地说道。
“啰啰嗦!”
当这个临时拼凑的团队终于磨合得差不多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而整个工程,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完成。
然而四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对这样绝望的境地感到绝望。
文奇每工作四个钟头,便休息一刻钟,一整天算下来,睡眠时间甚至不足两个钟头。米卡尔仿佛永动机一般,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牙不刷,脸不洗,衣服也不换。安索拉心中仿佛燃起一团火,将自己的生命作为薪柴,化作源源不断的动力与灵感。至于桑德罗,看着那不断劳作的瘦小身影,安索拉还是会心疼地劝他多睡会觉,男孩虽然会乖巧地点点头去床铺躺下,然而每当安索拉自己休息时,桑德罗便会偷偷起床,继续自己的工作。
离规定时间还剩下一天,整幅画作已经大功告成。
文奇精准到苛刻的描绘,米卡尔撼动灵魂的诠释,在安索拉天才般的灵感的糅合下,鲜明而自然地结合在一起,而她本人的技艺,也在这两股巨力的冲撞之下得到难以置信的升华。但即便如此,还是比不上桑德罗的进化,短短一个月,男孩从一个助手蜕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画师,虽然微弱,但鲜明的个人印记已逐步开始成型。
前来验收的人员躺在教堂空旷的地板上虔诚地祈祷,他们庆幸着,庆幸自己见证了这传世名作,甚至是一段崭新的历史的诞生。
明天之后,他们,安索拉画室将会声名鹊起,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仍是那简简单单的四个人,文奇,米卡尔,安索拉,桑德罗。
安索拉亲吻了在场每个人的面颊,轮到桑德罗时,安索拉弯下身来,紧紧抱住了有些站立不稳的男孩。
终于,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地和老师说话了。
“老师,我帮上忙了么?”
虚弱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的男孩用尽全力微笑着。
温热的泪水滴在男孩苍白的脸上,安索拉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紧紧抱住,无言地体味着前所未有的心痛与前所未有的幸福。
\
那时的安索拉从未料想过,自己会不顾一切地离开自己曾用尽全力抱住的男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