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慌起来,打算上去查看,被他一把拽住了。--他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回头道,“你不瞧瞧万岁爷怎么样了?”
他说:“痨瘵死的人不干净,最后一口气有毒,你别过去。”
他连看都还没看就下定论,会未卜先知吗?张口闭口死啊死的,更是大不敬。颂银奇异地打量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知道事情不简单,甚至复杂得超出她的想象。豫亲王从来都是令人厌弃的存在,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她都不会感到惊讶,唯独这陆润,她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他也许是心虚了,避开她的目光,偏头叫人传太医来。太医膝行上前查验,探了皇帝颈间脉动又看瞳仁,很快退后几步向龙‘床’上叩首,扒着砖缝哀哭起来:“皇上……龙御归天了。”
颂银晃了晃,仿佛一桶凉水当头泼下来,泼得她回不过神。她咚地一声跪下了,打着颤说:“要传话给外头……该筹办起来了。”
她的慌张失措对比出他的冷静和机敏,他回身吩咐:“把正‘门’和偏‘门’都关起来,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复看她一眼,摘了顶戴上的红缨,沉声道,“佟大人稍安勿躁,待天明,再出养心殿吧!”
她钝钝望他,“陆润……”
他拉她起来,抬手一挥,殿外的太监进来归置皇帝,四肢都摆放端正,覆上黄绫被,一块白丝绢盖住了龙颜。
颂银简直‘欲’哭,推动这个王朝滚滚前行。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连她一直觉得有风骨的陆润都是这样。硕大无朋的惊惧笼罩住他,她想找容实,迫切的想见他。
她撂下了手上的一切出去找他,国丧期间宫里管辖更严谨了,内廷的乾清‘门’及景运、隆宗东西二‘门’上都增派了‘侍’卫把守,她料他应该在不远。正和人打听他的时候,见他从后左‘门’上出来,穿着黑绒镶边的黄马褂,套黑缎金黄丝绒绣蟒蛇袖套,连脚上一双皮靰鞡的鞋底都刷了白漆。这是特许御前行走的孝服,他的职务暂且还在,新帝登基前谁也动他不得。可他看见她,分明有些迟疑,脚下踯躅着,不肯上前来。
颂银等了等,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去就山。没想到他反而往后缩,试图避开她。她有些恼火,愠怒道:“怎么?要同我划清界限不成?”
他正处在极其矛盾的时候,因为皇帝的突然离世方寸大‘乱’。之前的所有谋划都失去了意义,他也曾设想过豫亲王登极后容家将会面临的困难,新帝要拢络大行皇帝的旧臣,他们暂且是安全的,但是将来如何就说不准了。
他支吾了下,“不是。”他在她面前总会被她的气势震慑,这个正一品从来就不是这四品官的对手。
她冷着脸看他,“内务府要商定大升轝所用的銮仪,请容大人进内务府说话。”
他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走。她却没领他上衙‘门’,造办处后面有一扇小‘门’是新添的,和随墙‘门’形成一个夹角,平时来往的人少,几乎是闲置。她拽着他的胳膊蛮横地拖了进来,恶声恶气道:“你见了我躲什么?难道家里老太太、太太给你物‘色’到好姑娘了?”
他怯怯看了她一眼,摇了摇脑袋,“这会儿我比你艰难,谁愿意嫁我呀。再说她们张罗,我没有参与,我说过不会娶亲的,就是给我个天仙我也不干。”
她听得受用了些,张开双臂说:“过来。”
他立刻依偎过去,嗫嚅道:“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陆润和六爷是一伙的,可见我眼光多准,一早就不待见他装腔作势的调儿。一个太监‘弄’得那么高洁,猪鼻子里‘插’大葱,他也不嫌累得慌!现如今他‘私’藏了圣旨,这帝位就是豫亲王的了,咱们议定的那些恐怕要不算数了。”
“我来找你,就是要和你说这个。原本咱们有皇上撑腰,敢和豫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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