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惆怅地看着天上的明月,“你和你老婆,还能有一辈子,我呢?我和她一天都没有可能了。我们十八岁就在一起,海誓山盟不知说过多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结果……你和你老婆感情怎么样?”小伙子突然问。
和老婆的感情么?袁杰想起第一件见到妻子时的情景。
他们两个都是大龄青年,在长辈的安排下见面,她不爱说话,但长得还可以,他觉得符合自己心里的条件,便点了头。
婚后,她是个好妻子,尽心尽力照顾着这个家,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从来不象别的女人天天挂在网上拼命逛淘宝加购。
勤俭,节约,能吃苦,还孝敬老人,除了语言少,她真的是普通男人梦想中的好妻子。
他爱赌,她知道,为此也吵过几次架,闹过别扭,有一次她不许他进房睡觉,他合衣躺在沙发上,半夜醒来,发现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脚上的鞋袜被脱掉了,脚严严地捂在毯子里,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他日常吃的护肝片——他的肝有些小毛病。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他恍然,如梦初醒,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也许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她的好,就像涓涓溪水,不知不觉渗透滋润着他身上每个毛细孔。
如果不是自己滥赌的毛病……
“有孩子吗?”一直闷头喝酒的中年人放下酒瓶,从兜里掏出钱夹,打开,看着里面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袁杰把带着回忆的目光从手机广告上收回,转而投到中年男人身上。
“我有两个,大的女儿,小的是男孩。当时算超生,罚了好多钱,别人说我是重男轻女,其实我真不在乎是男是女,只想生两个,让他们将来长大了,有个伴,到了孙子辈,有个亲戚家走。”
“站在后面的是我父母。”中年男人用手指细细摩着那个小小的全家福,“两个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指望着我能给他们养老,现在……唉……你父母都还健在吗?”
父母?当然是健在的,孩子?当然很可爱……
袁杰眼前晃动着父母慈爱的笑脸,女儿欢跃的身影。
这些,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他,已经不配拥有。
“算了,不说了,越说,越不想往下跳啊。”中年男人把啤酒瓶扔到一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走到天台边向下张望,“好象也不是太高嘛,本来还以为,有机会学小鸟在空中扑腾几下,从这角度看,好象没机会扑腾,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袁杰放下手中的啤酒罐站起,呆呆看着天台边的中年男人。
只见过请人吃饭,请人喝酒的,但请人跳楼……这是他头一遭见。
“知道吗?”小伙子突然说:“听说你们这幢楼的天台,闹鬼。”
“什么?”袁杰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说得愣了愣。
“有个中年男人,得了绝症,从这里跳下去了。后来,经常有人见他在这里跳楼,有时他还会诱惑人和他一起跳,有位得道高人说,他这是在找替死鬼。”
……
袁杰想起,从他上到天台到现在,小伙子与中年男人,这两人从来没有对过话,小伙子好象看不见中年男人。
这个认知让袁杰的心脏一阵猛跳,鸡皮疙瘩顿时扑满全身,头象被戴了紧箍圈般阵阵发紧发痛。
“和我一起跳下去吧。三百万,你是还不清的,不如我们一路做个伴。”中年男人停在天台边缘缓缓说道。
袁杰能感觉到从中年男人身边吹过来的阴风,如此寒冷,冷到彻骨。
“不……”袁杰的脚步向后退去。
“想想你的家人,你还有脸见她们吗?她们还会爱你吗?”中年男人的语气渐渐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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