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烟蒂扔掉，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走了出去。

    宣州市，刑警大队。

    “陈楠，是你”

    女人抽了一口烟：“刘队长，好久不见”

    刘春来拉下椅子坐下：“听说你是来提供线索的？”

    “呵，怎么？刘队长看不起我这个出来卖的女人？”

    刘春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呃，那个，不是，对不起”

    女人也没打算跟刘春来计较：“我来，是为了颐然的事”

    刘春来皱起了眉头：“程颐然？”

    “颐然十九岁的时候，跟我一起合租，三年了，她是个傻孩子”

    “可怜的孩子”

    刘春来不懂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嗯？”

    “颐然十五岁的那年，被继父强奸了”

    “什么！”

    “那个时候，颐然才上高一，正是一个好年纪。那个禽兽，毁了颐然。她尝试过逃离，却被抓回来，殴打，继续强奸，凌辱”

    “她被绑在家里，就像是家养的猪一样”

    “颐然说，继父想要一个孩子，她的继母侏儒症，不能生孩子”

    “很长一段时间，颐然想死，想要一了百了，她已经尝试绝食了”

    “恶有恶报，一把大火烧了起来，继父母被大火困在卧室里面，活活烧死。颐然就在外面，听着继父母的惨叫，一直到无声无息”

    “可是火也烧到了她的身边，她跑不出去了”

    “苍天有眼，有一个男孩子救了颐然，带她出了火场”

    “颐然当时奄奄一息，只靠一口气撑着，模模糊糊，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子的脸”

    “颐然没有学历，没有手艺，单位有恶心的油腻男人握她的手，她害怕。还好她有一张脸，可以让她活下去，也正是这张脸，让她活的没有尊严”

    “三年，那个男孩子就是颐然活下去的支柱。我问她怎么找那个男孩子，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颐然说，她记得那个男孩子的手，很软，她摸一下，一定能认出来”

    “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女人咳了两声，马上就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面，眼泪从眼角一直流到嘴角，不是呛的。

    刘春来抿着嘴，两支烟夹在手中，忘了抽。

    一旁记录的警察刷刷的写着，力道大了一些，在纸上留下以前留不下的印记。

    女人扬起头，伸手点了眼角，眼泪挤在了眼眶里，水汪汪的。

    “呵，这个傻姑娘”

    “对不起”

    女人侧着头看着刘春来：“给谁说？”

    刘春来低下头：“你，你们”

    “颐然出事之前，精神状态不好，她说好像总有人在叫她，说她要死了。她说那个声音，就像是羊叫一样，她抗拒不了，她害怕，她哭”

    记录的警察抬起头来看了女人一眼，又低下头去刷刷的写着。

    刘春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烟气缭绕在四周。

    “肯定是汤浣城那个混蛋！”

    结束了，入夜了，女人走出了刑警大队，刘春来帮她撑着伞。

    女人望着天，长出了一口气。

    刘春来站在一边，点了一支烟：“你为什么现在来告诉我这些”

    女人转头过来看了刘春来一眼：“她叫我柳儿姐，我生气她跟汤浣城走得近；她叫我柳儿姐，我不忍心她就这么死”

    出租车来了，女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冲着刘春来摆了摆手。

    刘春来那句“路上小心”不知道女人听见了没有，雨声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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