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姓张的士兵明显不是本地人，一口普通话带有明显的地方口音。从他的口中，王文超得知他是吉林人，今年十七岁，来这边部队有两年时间了，本来今年最后一年就打算回家乡的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着身旁这位一米八几的大汉，完全无法想象他才只有17岁，说他是27，8岁王文超也信。正当王文超准备进一步交谈的时候，却被远处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前方几百米的地方，安置着密密麻麻的帐篷，哭声和惨叫声隐隐约约的从前方传来，而身旁的小张此时也沉默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难受。

    离得近了，王文超才看到这里一片狼藉，虽说明显是收拾过了，但是地上到处都能看到撕扯坏掉的帐篷，暗沉发干的血迹，以及大批的伤员，而哭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似乎在诉说着这里当初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一股无法形容的悲戚感从内心处传来，以前在电视上看到汶川大地震的时候，心里也觉得难受，但是毕竟人不在那里，所以可能无法体会那种情况。可是如今置身于灾难的中心，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哀痛的情绪逐渐弥漫而出。缺胳膊少腿的已经是轻伤了，很多伤者整张脸已经完全被撕碎了，只留下一口气在那里吊着，还有的人下半身已经没了，只是躺在帐篷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呼吸着，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死亡。惨烈的景象一波接着一波的袭击者王文超的神经，本来想吐的却是被接二连三的场景给压了回去。

    王文超只是默默的跟着小张走着，内心却无来由的产生了一股极度愤怒的感觉，不知为何，王文超非常的愤怒，他恨这些灾难为什么会降临到身边，他恨为什么自己无法知道父母的消息，他恨这老天为何如此的折磨大家！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下冲了过来，对着小张哭喊着：“杀人犯！你是杀人犯！你还我孙子！你还我孙子！他才只有16岁，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他什么错都没犯！我儿子，女儿都没了，为什么你还要杀我的孙子，为什么？啊？”

    老奶奶边哭喊着，边撕扯着小张的衣服，那种痛失至亲的绝望在这位老奶奶的脸上显露无疑，边厮打哭喊着，浑浊的泪水已经是挂满了脸庞。

    小张默默的承受着老奶奶的攻击，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被抓了几道伤口也一声不吭。直到远处维护的解放军看到了，才将老奶奶带走。可是那‘杀人犯’的声音，却是始终飘荡到耳边。

    王文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或许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吧。

    “我的确是杀人犯，呵呵。”

    这时候，小张反而开口了，他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惨笑。

    “她的孙子就是我杀的，而且当时她就在我的身旁，看着我用枪将她的孙子打死。你知道吗，当时她的双目中透射出来的是怎样的目光吗？他的儿子女儿都死掉了，她老伴儿很早就走了，她的孙子就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但是我就在她的面前亲手埋葬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你说我是不是杀人犯？我知道你会说他已经不是人了，但是她会这么想吗？在她心目中，她的孙子永远就是最孝顺最懂事的孩子，永远不会变成其他，所以，将他打死的我，在她心目中，我就是个杀人犯，而且是永远不会被原谅的杀人犯。”

    这样的话居然从一位17岁的‘小孩’口中说出，王文超不用想也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如此坦然的接受自己被别人当做杀人犯。

    “你知道吗？除了她的孙子，我还杀了很多人，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你还知道吗？我还杀了我的战友，而且是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他的，我每一天做梦都会梦到他来找我索命，只是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却还活着，我是多么希望他真的能带走我，不要让我再杀人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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