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感叹再三,国师大人的想法他明白,如今接近七年,那位叫孙俨的人想必已经有所明白,估计已经心灰意懒,对做官不再抱一点希望,不然他不会反而在宣阳坊开了一家典当铺,这就算是真真正正的老实下来了。
不过心里他总觉得十分冤屈,并不完全死心,这时候失望越大,反而最后心里的那一丝希望越大。因此他将家眷送回去后,他自己依然在长安等待。
其实宁然本来不必感叹,而理应拍手称快。毕竟他明白做好人尚且没好报,做坏人就更应该如此才对,但到最后做了坏人还被主子来了一场大清洗,实在是比悲哀更悲哀的事。于是心底的多少有几分大仇得报的快感并没有让宁然大呼出来,最后叹了几口气就当成了宁然对这个故事所有感悟的总结。
日色渐晚,长安大街上的人却不少,宁然背刀走在人群中也没人多注意他一眼。
大唐尚武,唐人皆是如此,因此对于刀剑没有禁令,除了威力强大的军队使用的弓弩等外,哪怕不是修士,也可以挎刀负剑上街。
不过宁然虽然将长刀用粗布包裹起来,还是留出了刀柄,这样才能让巡逻的军士看明白。否则全部遮掩,那些军士反而会起疑心。
宁然这把刀还是从剑山剑阁里翻捡出来的。
这里的翻捡就是字面意思。言不语叫宁然除了用剑之外,也可用刀,他认为的那门功法更适合刀大开大阖。于是宁然进入剑阁之后,从上往下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一把刀,木架上全是一把把寒光瘆人的剑。
最后还是宁然绕到底楼转了半天才发现一个杂物堆,除了剑刀枪棍棒斧钺钩叉都有,宁然翻了半天才从底部抽了一把模样奇怪的刀出来。这把刀刀尖竟然是平的,完完全全的是一块长方形的铁片一般,如同一把因为长得太高而营养严重不足所以又瘦又高的菜刀。宁然一边用袖子擦拭刀身的灰尘,一面感叹剑山的人太势利,不能因为这是一把刀,而且还是一把不太好看的刀就这样当垃圾一样乱放。不过宁然想想也就释然了,剑山弟子的性情,除了剑,就算面前的是天下第一刀,待遇同这把刀八成差不了多远。
擦拭干净后宁然看见刀身上有两个字——界方。后来被顾夭之看见,顾夭之兴趣乏乏的说了两句,宁然才知道这把刀在兵器谱上还有者名头,虽然排不上号,但也着实不是一般长刀能比的。宁然就不免又对剑山弟子的性情感叹了一番。
宁然打算先去宣阳坊,趁天黑之前找个客栈住下。
…………
孙俨听到城鼓三响,同往常一样收拾了柜台上的东西,然后将账本放在柜下的抽屉里带了锁。
这家店铺本来就是小本买卖,招不起伙计,里里外外全由孙俨自己一个人打理。
当铺的位置谈不上好坏,店里的生意也同当铺坐落的位置一样谈不上好坏。这其中的原因,一个是孙俨本没打算凭此发财,他对官复原职依旧有些念念不忘,因此不太上心生意事,况且读书人从来都看不起商人,他更不可能苦心经营,二一个是无论他多看不起商人,但他也不得不面对他确实不会做生意的这件事实。
柜台上最后只剩一本书,因为光线太昏暗,孙俨没有掌灯,因此那本书宛如同墨绿的柜台融为了一体,共同沉浸在黑暗中。
王宣正拿起柜台上的书,打算离开,只是刚踏步的一刻,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店铺门外传来,于是他身子微微晃了晃就又立定下来。
“掌柜的,我来当东西,有急用。”人未至,声先闻。
在声音传来一会儿后,一簇脚步声响起。店内的光线一暗。来人已经站在门口,本来黯淡的店铺内此刻于是完全陷入黑夜了。
“不知客人要当什么东西?小店可是马上就要关门了,客人最好快点。”孙俨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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