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会激动十分,就算是顾夭之都会微微笑起来,也许是放声大笑,但只有宁然感觉心绪不宁,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宁然万没有想到刚才那段词被李仪听去了,这里离紫云楼虽然都是在曲江的同一边,却也隔了百来步之远,更何况以刚才的热闹,一般说来几乎不可能听清,若不是巧合,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众人都知道李仪似乎还有下话,果不其然就听见李仪继续说道:“只是我与身旁众人议论之后,依然有些不懂之处,还望那位宁公子能讲一下。”
众人一阵嘈杂,听到李仪话语中的求教之意,都感到震惊万分,就连刚才心里嗤骂大唐皇帝做戏的几人,也都感到难以置信,难道真是大唐风俗如此,君主贤能这般?
“我想知道词中的‘飞絮’‘轻尘’做何解?”
等李仪说道这里,众人都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顾夭之也感觉到了这句微妙的求教,似乎有更微妙的意思在里面。因为他了解一些宁然的事情,不由得看向了宁然,觉得似乎麻烦有些大了。
宁然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也对,从云山一路南下,虽说逃难,却几乎没有遇见过官兵,固然有自己一直行走山林的原因,但也从来没听说过朝廷对自己大力通缉。看来也就是楼头的那个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又如何瞒得过大唐皇帝?更何况是一位装糊涂的皇帝?
想通了之后宁然反而不紧张,握着酒杯微汗的右手,此刻也缓缓地松开。
于是在众人惊讶,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宁然也没有任何执礼,语气中甚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悲愤,直视着前方回道:“非雾非烟……”
非雾非烟,四个字掷地有声,四周反而一片安静,唯恐楼头的那位陛下发怒。而如雾如烟,众人都笼罩在其中,一片迷蒙,不明所以。
李仪却懂得,他知道远处看着自己的少年是谁,他便知道少年说的是什么。
非雾非烟是什么,自然是云,似雾似烟,非雾非烟。
于是李仪一边摇头,一边称赞道:“好!好!好!”只是不知道他称赞的事宁然,还是在称赞着某个人。
于是的于是,随着李仪的三个好字,曲江池面散过来的浅浅波纹带来一股浅浅的春风,宴上的众人又交头接耳起来,互相讨论着这果然是一首好词,有人带头呼“陛下文治武功”,赞仰李仪,于是瞬间场面活跃起来。而至于游人,在最早的那一声吆喝之后就已经走得远远地了。
最后李仪说完之后,便转身下楼,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在一声“起驾”的吆喝声之后,车马之声渐起又渐歇。
这个过程中众人都向着紫云楼的方向行礼,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只有宁然和顾夭之站着看向那里,神色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车马声远去,那些当科进士都围过来,不断地称赞着宁然,都要争着敬酒一杯。
宁然看着涌过来的人群,却是苦笑不已,只得一一回敬。正当实在难堪,想把顾夭之拉下水,却看见顾夭之颓然的坐在一旁,狠狠的喝着酒,一口酒下去还要嚼两下,真当是咬牙切齿。
顾夭之看见望过来的宁然,恨恨道:“刚才有人给我传音说要收拾我。”
宁然让开过来敬酒的人,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周围打算过来敬酒的见如此,也都作罢,远远敬了一杯酒,宁然举杯在身前转了一圈,一饮而尽,算是对众人都一次性回酒了。
然后便走向顾夭之笑道:“谁敢收拾剑山掌门之子?道家的那个,还是儒家的那个?”
顾夭之有些尴尬的看着宁然,不雅的挠了挠头,说道:“都不是。”
“难道是佛家的那个?”宁然好笑道,“总不比我刚才对视的那个人还危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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