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俩爬上第二个小土坡时,一阵熟悉的“突突”声再次传来。
我和云姐看去,张小宝正跨着他那辆被丢进了荷塘里的破摩托车,晃晃悠悠的向我们驶来。
他的身后,坐着两人,一人是我们村的王健得,一人是邻村的刘全恭。
按理说,车上还应坐着一人,此人是我们村的孟青兴。
所谓人以类聚。这四个人,从小到大,天天的厮混在一起,欺凌乡邻,坏事做尽,故被唤作“四贱客”。张小宝的贱行过多,提不尽。
王健得,前两年因为有了外遇,被前妻起诉离婚了,再婚之后,他仍是不思悔改c到处沾花惹草,被第二个老婆卷了家中的钱财随人跑了。
刘全恭,一年前,因盗挖本村牛大叔家的蒜苗,被判处了一年的徒刑。前几天,刑满释放的他,满脸得意的回到了家,并扬言要大干一场。
孟青兴,脑子虽然好使,却尽是一肚子的坏水,他虽不直接作恶,却是暗地里指使三人行恶的谋划者,可谓是“四贱客”里的军师。听人说,远在上海的他,前两年炒股发了家,这几天正是他亡父的祭日,兴许会回家一趟。
张小宝按着摩托车的喇叭,想鸣笛示威,怎奈那辆冒着黑烟c晃荡欲裂的摩托车,如一头劳作了半辈子的老驴,累的半死不活,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眼看着快要抵近我和云姐的面前,张小宝咳了咳还残留有泥渣的嗓子,伸长了脖子,发出“呕呕”的挑衅声来。
他的身后,余下两人见状,也纷纷的发出“嘎嘎c咯咯”的嘲谑之音。
云姐在我的心里,是何等的尊贵,谁若敢侮辱她,我定会和他拼命。
我恨的后牙槽“崩崩”直响,想效仿阿泰,将三人连同破摩托车一齐抱起,狠狠的撂到坡下。
就在我跨出步子,握紧了拳头,准备扑身上前的时候,云姐右手一划,将我拦住了。
好在这三人,也只是虚张声势,车子在经过我和云姐的面前时,一闪而过,三人歪过头来,满脸的淫笑与得色。
云姐的家,离我家也就七八步远。
宅子向来是破败不堪。与其说是宅子,倒不如说是土里土气的窑洞。
在一块直立的土壁上,凿出一个弧形的洞穴来,这便是曾经云姐和晴婶遮风挡雨c相依为命的家了。
自晴婶婶走后,宅院无人打理,院中现已杂草疯长,碎屑砖瓦更是七零八乱的散落了一地。
好在有一条经过日久年深c被反复踏平的小道,因此出入无阻。
进门后,我和云姐轻轻的翻找着一些晴婶的遗物。手到之处,便有日久积深的灰尘扑鼻呛来。
在一间矮小的屋内,挂了一张云姐和晴婶合影的黑白照,三寸大小,照片里晴婶正满面欢笑的搂着云姐,云姐则笑嘻嘻的摆了个鬼脸。
云姐取下照片,用手轻轻的拭去灰尘,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我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轻声的宽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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