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我上学都是比一般人晚了一年的,再晚几年我也不怕。
“葆四啊,你听我讲,你得去念书,你之前不是说还要考大学啥的吗。”
我看着二舅妈点头,“我是要考大学。舅老爷也讲,我学文化跟当先生不冲突,学习也是开阔眼界的一种方式,但是我现在不会念得,我要陪着姥姥,就是这样。”
“没事儿,你姥俺们在家照顾着,她现在”
“你不懂。”
我轻声的打断二舅妈的话,“我只是怕,我知道姥姥会挺着身子等我一年的,可我还是怕。”
“不会的,你姥肯定能挺到你上大学的”
“我摸到了”
“你摸到啥了”
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脊椎上有东西,像是皮下长了个玻璃球,好几个,我摸到了,那就是转移的肿瘤”
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让自己去合计这些事儿,我知道,就像是朝阳姐说的,要坚强,我能做的,就是接受,我甚至想过无数的方法去开解自己,想我也不是永生的,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人世,我跟姥姥只不过是在岁月的长河里短暂分手,以后,到下面就会相聚了。
可是,我还是会难受,我总在想,要是到那时,姥姥会错过我多少的瞬间啊,我如果真成了一个大先生,那我最想分享的人,就是姥姥和太姥,可太姥在我懵懵懂懂中就走了,我所有的寄托,也就剩姥姥而已了啊。
“四姐”
小六看着我努力的活跃着气氛,“哎,咱再聊聊小林黛玉啊,我前天听我同学讲看见她了,那家伙还是飘飘欲仙的,你说我怎么就觉得她是带着仙气儿的呢,哎四姐你别想了,你明年才十八呢,奶奶最起码还能”
“小六在瞎说话我把你嘴缝上”
我转身,直接离开了后屋,抬脚走进院子时一眼便看见挂着在横杆上已经被二舅调高了几次的秋千,这就是时间吧,我一直再长高,所以秋千也高了。
走到前院,金刚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这两年它越发的不爱动,虽然家里来了外人它还会横眉瞪眼的叫,可我听着,总觉得它的吼叫里多了许多力不从心的虚张声势。
我不愿意承认它老了,所以总是努力的逗弄它,偶尔还会牵着它出去溜一圈,可没走多远,它就得趴下休息,我极其厌恶这种感觉,我会用力的牵着绳子,跟它讲说,走啊,快走啊
可它就是走不动了,我知道我不是厌恶它走不动,我就是怕,我童年没什么朋友,有的,也只是家里这几个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的亲人,当然,其中还得加上金刚,至少,它是我最早也是最忠诚的朋友,它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是傻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疯狂地去舅老爷那啃书,不是为别的,就是想从书里找到一种能让人或者动物不要生病不要死去的办法,我知道请仙儿我是不行的,我也不能靠仙儿,那个反噬我已经从姥姥身上看到了,所以我想找道术。可是舅老爷看着我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摇头,“人痛苦,是不是要想想她追求的东西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不服,“舅老爷,你可以帮姥姥的对不对你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不下山去帮帮家人,只留在这里,你不是自私吗”
舅老爷满眼淡然的看着我,“我要怎么做才算是不自私”
“你有本事不救人就是自私你告诉我的善心,可是你却不救人不救自己的家人”
那是我跟他的第一次争吵,确切的说,只是我自己在炸,舅老爷仍旧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反应,低头继续看书,“我能做到的,我会做,可是理应顺接受的,我不排斥,不抗拒,顺其自然。”
我觉得舅老爷不懂我,很崩溃的看着他,“你就不怕家人离开吗,我怕我怕家人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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