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西部,忘川镇。
怡春院今天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称奇有三:一只道是服侍他的仆从多以百计,若只是如此那也不过寻常富贵,但看官可曾见过如此张扬出入青楼的多情客?
二嘛,客人包下了整个青楼,在楼上半天竟然连女人的衣带都没有沾过,却是肚子喝了几壶有了年份的花雕酒后趴在桌上睡了半宿。
至于其三更是奇妙,众人皆来青楼寻欢,他却尤似是为了打尖。
客人出手既然大度,老鸨也当见怪不怪,只管把人伺候舒服了。
“找个会点琴棋书画的来陪吧。”客人似乎已经有些醉了,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缝,像破晓时分若隐若现的河汉。
但是谁又能安然无恙的渡到彼岸呢,他眼里空无一物。
“马上就来,我们青霞姑娘可是凉州出名的才艺双绝嗫。”老鸨也摸熟悉了客人的脾气,他不喜欢啰嗦的人,因为他自己本来就很利索。说完老鸨便低声吩咐旁边的奴才前去唤人,自己也慢慢退到房外。
有仆人搬出一张樟木的椅子在客人的桌子前,离桌有个丈余。过了有一会儿,门外才又有轻悄的脚步传来,客人也不着急,只顾低头饮酒。
“要不要先听首曲子,权作楔子开个胃。”青霞的声线清脆而悠长,余音落在酒杯里然后被喝进客人肚子里,仍不肯歇下。
终于,客人想起了更远的事情,一走神酒也忘了再喝。
瞧着客人没有说话,她便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看大王”她清唱,“在帐中和衣睡稳。”
有风吹进窗棂,客人看见窗花的影子在月光和烛光下交织闪烁。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适听得
却是再也没有声响了,客人皱眉,又饮了一口酒,方才抬头打量起这个女子。
她的脸庞看不清楚,如一个学徒只能把大概的轮廓刻在黑色的木板上一般,但是又有何妨呢,她的眼很长,像春雨过后饱和的柳叶在和风中飘摇欲坠,眉很淡,她没有画眉,任凭那些灵动的眉毛自由生长,隐约有种自然恬淡的美。
但是她本不是很漂亮,脸颊相对于鼻梁有些肥得过分,这让她的鼻头看起来特别挺拔。最美妙的是她的双唇,不加装饰的自然的红润,比新开的桃花还要淡一些,仿佛一沾便会逝去。
只见她右手似拈花状,指如葱根,灵性洒脱,绝白的衣缟不多一物,很有一番清韵。客人自己也不知缘由便轻声一叹。
“不知先生所叹为何?”却是青霞接了话茬。
“姑娘哪里听我叹气,在下适才不过是在发笑而已。”客人如喝醉了酒一般,假意说着胡话。
“莫不是我这曲子入不得先生眼界,遗笑于大方之家,那却是小女子的过错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笑人生在世,多不如意罢了。”
“先生乃是贵人,小女子目光狭隘,只在这一隅之地,这话如何也接不上了。”
“姑娘的容貌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啊。”
“既是故人,不提也罢,倒是这良辰美景,玉液金樽,还望先生莫要辜负。”
“姑娘却是连我这故人姓甚名谁也不愿意听上一听吗?”
“因为小女子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呢,不相关的事听了怕不得悠闲。”
客人的眼中满是疲倦,秋月浓浓,他独自吟起了诗: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此情此景,怕是今生再无缘再见,客人不由得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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