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想问云中秘境的钥匙,”书生话说得很慢,并一直盯着张三的眼睛,似乎那里面就有答案了一样,“在哪里。”
慢慢的天气渐凉,又飘起了蒙蒙的细雨。看店的老人拖着身子把门带上,又回去把自己锁在黑暗里,不过埋得越发的深了。
张三走神想着,等到一会儿他把自己挖出来时,恐怕都死去多年了吧。
同时他也在庆幸不认识这个老人,不然又会多出不少的麻烦。
终于,书生站了起来向张三一揖,也不问结果,“多有叨扰,在下告辞了。”
接着双手一松,等张三听到杯子掉到桌上的声音时,书生已然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张三扶好酒杯,拭去桌上洒落的酒水,这次只往里面斟了半杯,又放回原处。
故事像圆一样发展,剧情似乎又回到了楔子。
当张三还在一厢情愿地猜测接下来不着边际的别离时,脚步声又响起。
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她径直坐到书生坐过的位置,举起书生举过的酒杯,放在鼻口轻嗅。
张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干净的脸上全是无辜,深澈的眼里只有张三,微皱的眉宇敛着悲喜,嘴角是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一身白衣像雪一样的美,不过张三觉得可能会更冷。
抽象些,应该算得上一种似曾相识的若即若离的美丽。
“早就听说张三的酒和他的话一样没谱,敢问公子我是喝还是不喝呢?”白衣斜着身子,靠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询问。
张三想不起会有谁说自己坏话,装作有恃无恐地不答反问:“姑娘认得张三,张三却不知姑娘芳名,岂不是太不公平?”
不待白衣答话,张三又道:“那想必姑娘也肯定知道,张三是从来不肯吃亏的。”
白衣扬起一个夜一般神秘的笑,不理会张三无赖般的言语,用手蘸着酒在桌上写下一个“酒”字,却不说话。
张三佯作不识,微握着左手,用鼻尖缓慢地左右蹭着食指背,装成一副沉思的样子,也不说话。
雨渐渐大了,打在屋顶,哼起一片片没有节奏的失望。
张三想,那只混蛋一样的猫肯定已经钻到哪户穷困的人家,正气愤地埋怨锅里没有油水;不过也可能像老头一样,正安逸地趴在哪个风雨摧残不了的地方做着有油水的梦。
既然厌倦了沉默,白衣还是先开了口:“你赢了。”
张三满意地浅笑,掐着指关节演算解字,说:“流水西向,想必姑娘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事;似欲醉人,多半还是一件姑娘解决不了的麻烦事;还有嘛”张三停下,又晃起了酒杯,苦笑道,“醉翁之意却不在酒,我估摸着该张三倒霉了。”
说完,张三拿起书生留下的扇子,徐徐撑开,竟是几束桃花;顷刻之间,满室都是混着酒味的桃花香。
白衣抽出两只竹筷,打在酒杯作音律,唱起一首《七言》:
“阑风盈,宿鸟惊。得酒同云涌,呼风暂且停。莫许闲愁如月明,此时此夜难为情。”
收起折扇,香气嘎然全逝,张三又挂上了他那并不招人喜欢的笑。曲毕,白衣开始讲起一个略显遥远的故事:
小陈与小何走在山路,清风与明月浮在半空。岳阳山有一个山神,是从天上贬下凡尘的,长得很美。
小何望了望远方的山,却看见小陈卧在一棵大树下打盹。小陈曾经说,如若常有兰陵晓月,金樽玉液,他可以放弃一身所学,过上凡人的生活。
有人不信。至少小何不信。
“你难道只是带我来寻山神的么?”
“难道不是么?”
“我为什么要和你来呢?”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