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然,回过神的众位酒客尽皆赧颜,酒水洒了一地,汗水密密麻麻地摊在背脊上,他们面面相觑,对彼此的窘状心照不宣,对琵琶女的弹奏心悦诚服,以乐入情,今生少见,这等乐曲便是那座艳绝上京的天秀坊中也是少见,能在这山野酒肆听到,绝对是物超所值。
掌声雷动。
琵琶女起身鞠躬,她的脸上始终不悲不喜,静静地退回幕帘之后,不发一言。
裘老头笑呵呵地朝众人说:“天下间无不散之筵席,江湖有缘,能于此相识三旬,老夫多谢诸位解囊,不过老夫这一书袋已然空空,无事可讲,我们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江湖再见。”说罢,他端起一直摆在桌上但从未用过的拂尘,朝胳膊上一搭,浓烟乍起,下一刻便消失了人影。
众位酒客惊呼,有人冲上台,掀开幕帘,发现裘老头以及琵琶女已经消失不见,言犹在耳,人却已不在。
清凉镇外。
一老一少大步走在暖阳下,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正是消失不见的裘老头与琵琶女。
“裴儿”裘老头忽然止步,转过身。
琵琶女低低应了一声。
“你信不信,未来天下间三十年风云变幻,皆出于此!”裘老头举起浮尘,悬空点了点清凉镇的牌匾。
琵琶女仍只是低声应和。
裘老头摇了摇头,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还是不肯同老夫说话吗?”
琵琶女不语,紧紧跟在裘老头的身后,她的步子极小,却偏偏不落后半分。
二人的身影在暖阳下,渐行渐远。
酒楼中。
南山牧野遥遥地看了一眼裘老头离去的方向,仿佛能透过石壁,看见那两人一般,他低声疑吟:“云游尘世,但问凡事,这是何等气概,究竟是哪位前辈?”
“可以走了吧?”
燕唯卿心中掠过片刻的感伤,怎么说也听了三旬说书,若说他没有对裘老头产生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江湖人江湖走,他很清楚,像裘老头这种游方说书人,是不可能永远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所以青山绿水,有缘再见呗。
他很快就甩去了哀伤的情绪,兴致勃勃地朝络腮胡子大声道。
络腮胡子愣愣望着已空无一人的台上,听到燕唯卿的话才回过神,他站起身,朝背对他们的中年男人说道:“老黄,要不要一起去,这小子胆子小,你不跟着一起,他怕我把他宰了!”
“才没有!”燕唯卿高声反驳。
中年男人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络腮胡子也没有强求,耸了耸肩膀,提溜起酒壶,大步朝酒楼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老板娘,这酒我拿走了,记老黄帐上,反正这家伙欠我不少钱!”
酒楼的柜台后站着一位姿色平平的女人,眉目清冷,正一丝不苟地打着算盘,算珠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在清凉镇只有两个人打算盘有这等气象,一个是茶楼小掌柜赵西洲,还有一个就是她,镇上唯一一家酒楼的老板娘,淡绘锦。
清凉镇上有一桩事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黄一深喜欢淡绘锦。
黄一深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是镇上唯一的捕快,但从来没有抓到过贼,当然镇上也从来没有过贼。他喜欢随身带着那把朴刀,但却从来不磨,有人问他借,他也来者不拒,但很快就没有人向他借刀了,因为那把朴刀钝得连一根草都得磨上半天。他不是一般的捕快,他从来不在镇里头巡逻,自从他来清凉镇上任的第一天起,就住在了酒楼。
淡绘锦自然不会让他不要钱地白住,但有意思的是,黄一深的钱好像永远也花不光,不但能住好的喝好的,还有闲工夫去赌坊来上几把。
赌坊的老板马鸿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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