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周天器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从来都是一粘床,不出半刻钟就可以呼呼大睡的他,第一次失眠了。
闭上眼是方芳的笑脸,睁开眼还是方芳的笑脸。刚开始在床上辗转反侧时由于动静太大,还让跟他同屋的另外两个少年说了几句,后来他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开始在脑子里回想跟方芳见面到方芳离去,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一切。
但奇怪的是,明明整个过程中性格活泼的方芳跟他说了许多话,但是所有内容,他一概没有记住。
只记得大部分时间内都是方芳在问,自己在回答。
哪里的人,多大了,父母如何,家里多少口人,都是做什么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启蒙,到省城时拜的是那位先生做老师,有没有被先生打多手心,多大开始不尿床,自己认为做过最坏的坏事是什么,最想娶的媳妇是长什么样的,如此种种问题,无论是光荣的还是羞愧的,可以说的不可以说的,他都竹筒倒豆子般全部一一对方芳说了。
也不怪他如此定力不足。出生在大燕皇朝西部边陲小镇宁西镇宁西村的他,从启蒙开始读的就是圣贤书,不管是书里还是父兄的口里,都对他说男女有别。
而且很多人家里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深藏在闺中,轻易不见旁人,除了小时候穿开裆裤时跟几个女孩子玩耍过,去省城求学以前,周天器压根儿就不知道跟他一般年纪的女孩子长得啥样。到了省城,学院里依然清一色的都是男孩子,只有每月月假时,出得学院外面,才能见到一两个女孩子。但这些他在大街上见到的女孩子,远远见到他不是马上转身躲避,就是似乎要把头埋进胸膛里似的,低得不能再低。
在省城求学三年,除了一个老师那只有九岁的小女儿,他的小师妹跟他说过话,与别的女孩子说过的话,三年加起来都没有跟方芳认识的这短短的时间内的多。
猛然间遇到方芳这样一个“异类”,立马刷新了他对一般年纪的女孩的所有认知。试问他怎能不觉得新鲜,不觉得有趣?!
而对于方芳这个打小生活在大城市,家里大人思想又开放,女儿也能如儿子那般随意出门玩耍的女孩子来说,与她说话脸都红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说话都不利索,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周天器,又何尝不是一种新鲜物种?!
周天器不像他的堂哥方世华那样,老成世故,做什么事情都要在心里计较一番得失,于己有利才会去做。也不像在家里时,那些上门找她玩耍的男孩子,一个个总是装出一副才华出众,似乎什么都懂得,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们似的,又一个个天老大,他老二似的,眼高于顶。
周天器这个与她一般年纪的少年却如一条清澈的小溪,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又像干净的白纸,没沾染上一丝一毫市侩之气。
坦然,真诚,义气,这些在方芳曾经幻想过的伴侣应该有的品质他都有。
即便想要跟她示好,周天器也显得极为另类。如果方芳跟他告别时,周天器拼命的跟她挥手说再见也算是示好的话。
别的少年,包括先前被士兵捉走的两个丞相家的两个自喻为谦谦君子的少年,在方芳面前,那个不是唯恐表现得不够完美,都捡着自己过去或者现在自认为很出彩很辉煌的经历说。
殊不知有个做大将军又喜欢对自个女儿吹嘘自个年轻时的往事的老爸的方芳来说,他们所说的那些辉煌的,出彩的经历,她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甚至到了厌烦的地步。
只有周天器,也许是涉世未深,或许是还没学会如何在女孩子面前表现自己,居然芳芳问他什么就回答什么,包括在方芳看来应该打死都不对外人道有损自个形象的糗事都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一夜未睡,想到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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