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
不愧是银屏国内最大的一片水域。
今夜月圆。
碧波千里,水光潋滟,月色水色两相宜。
由于是藻溪渠水的入湖口,所以建有一座渡口,只不过这条水路,是藻溪渠主专门用来接待京城贵客的,她不许市井俗子踏足半步。
站在渡口处,清风拂面,陈平安以行山杖拄地,举目远眺,问道:“杜俞,你说藻溪芍溪两位渠主,连同你在内,我如果一拳下去,不小心打死了一百个,会冤枉几个?”
杜俞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也不太敢冒冒然开口。
毕竟苍筠湖就在眼前。
晏清那番威胁人的言语,其实真不算故弄玄虚。山上的规矩就是如此,千百年来世世代代皆如此。
藻溪渠主见苍筠湖似乎毫无动静,便有些心焦如焚,站在渡口最前头,听那野修提出这个问题后,更是终于开始心慌起来。
若是世上有那后悔药,她可以买个几斤一口咽下了。
之前在水神庙内,自己若是稍稍客气一些,应付敷衍那杂种野修几句,也不至于闹到这般你死我活的田地。
不管怎么说,在祠庙之中,这野修来到自家地盘,先请了杜俞入内打招呼,随后他自己走入,一番当时听来可笑厌烦至极的言语,如今想来,其实还算是一个……讲点道理的?
晏清突然开口说道:“最好别在这里滥杀泄愤,毫无意义。”
陈平安缓缓向前,走到藻溪渠主身边,两人仿佛并肩而立,一起欣赏湖景。
陈平安双手以行山杖驻地,轻声问道:“那些孝敬纳贡一般,被你送给湖君当那丫鬟美婢的投水少女,有没有谁自己不情愿,誓死不从,然后被你以家族亲人要挟,才含泪披上嫁衣,有没有她们的爹娘悲愤欲绝,郁郁而终,有没有与她们青梅竹马的少年男子,想要与你们报仇,然后便被你们一根手指头捻死了。你老实回答,有没有?只要有一个,就是有。”
藻溪渠主浑身颤抖起来,咬紧牙关。
陈平安问道:“会改吗?可以补救吗?苍筠湖会变吗?”
藻溪渠主使劲点头,泫然欲泣道:“只要大仙师发话,奴家一定痛改前非……”
但是那位头戴斗笠的家伙,只是说道:“没问你,我知道答案。”
就在藻溪渠主就要膝盖一软,下跪求饶的时候。
她蓦然转头望向苍筠湖,两眼放光,心中狂喜。
她便立即腰杆直了。
杜俞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一位身穿龙袍的高大男子,面如冠玉,头戴冠冕,出现在苍筠湖水面上,如被众星拱月,有那三河水神,还有那满脸快意笑容的芍溪渠主,以及大大小小的数十位龙宫文武辅官精怪,气势汹汹。身后更远处,还有数百位虾兵蟹将,排兵布阵,各司其职。
其中又有一小撮气度不凡的仙家修士,离着那位中年男子最近。
更有一位身材不输龙袍男子半点的健壮老妇人,头戴一这晏清与那黄钺城何露是一双你侬我侬的小相好?不过看那晏清的站姿和气象,还好,瞧着尚未被何露得手。
湖君殷侯悄然咽下一口蛟龙之涎。
渡口那边。
藻溪渠主再顾不得什么,跃向苍筠湖,高声道:“湖君救我!”
殷侯闻言大笑道:“需要救吗?”
下一刻。
那位器宇轩昂如同人间帝王的湖君殷侯,勃然大怒。
只见那个心腹渠主在双脚即将触及湖面之际,被渡口斗笠青衫客伸手一抓,藻溪渠主竟是倒飞回渡口岸边,给那人五指抓住头颅,一握之下,一位身居河婆神位的藻溪渠主,从七窍和身躯之内,猛然绽放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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