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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和我说过的话,已经说了十几年,像是一种默契我开始慢慢习惯在亥时之前先准备好那两角永远没想过收钱的酒,他一如既往的无耻和轻只不过身边的听客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变的依旧是他的放荡不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令我不耻的兵痞变成我每天一成不变生活中唯一的等待。

    我已经过了令他憧憬的年纪,胭脂遮挡不住的除了皱纹还有迟暮,我开始恍惚他来我这里,到底是因为那二角不用付钱的酒还是我,至少听他言语城中青楼里新来的姑娘远比我风情万种。

    戎狄夜袭城破兵败烽火屠城,他踢开店门持刀闯进来,不由分说抓住我手往外冲,斩杀敌将推我上马,他拥我在怀向城外疾驰,第一次靠他这样近起伏的马背我能听见他心跳铿锵,满脸鲜血滴落在我后颈潮湿的炙热。

    敌军群兵引马来追,身后箭雨呼啸,他加鞭不停斩兵杀将大有万夫莫敌势如破竹之势,后背隐隐作痛犹如尖芒刺骨我咬牙不语,奔至城外溪谷两山夹道可容一人通行,他下马持刀而立指着身后羊肠小道。

    “此道出谷往西,遇一河乘筏而过便能周全。”

    “你不走”我愕然。

    “走不了。”

    远处马蹄破夜火光渐近戎狄已至,他持刀于谷口不动如山,背后数之箭羽没入身体穿透前胸,我想他是真走不了,护我出城他早中箭矢,一路艰辛竟未听他言语,我心早枯多年未曾悸动,此刻随着他胸口的血一起开始融化。

    他比谁都惜命更知如何全身而退,竟为救我力战不退,我走到他背后帮他折箭。

    “拔不得。”他按在我手背浅然一笑。

    我懂,拔了他就没有气力再坚持,他没打算和我一起走,他是想留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谷口帮我挡住将至的戎狄。

    “你这又何苦。”我哽咽。

    “欠你的酒钱,今天我还你”他笑,亦如夜花灿烂,胸前鲜血滴落他腰挺的更直,恍惚间我感觉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叫叶轻语。”

    “我我知道”他持刀的手一抖,嘴角蠕动笑意凄然,月下静望似乎有话要讲,突闻身后戎狄叫嚣群战马嘶鸣,他转头握刀。“走”

    我在等他未说完的话,看着他后背月色下亦如磐石般刚毅,敌先锋已至挥刀来袭,他引刀砍杀人仰马翻谷前留下两具尸骸。

    “走”他回头看我一眼,这一次没有笑,只是腿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插刀在地支撑自己身体。

    我掩泪而去身后只听见刀剑相交马嘶人嚎,乘筏西渡至岸回首见谷中火光忽明忽灭,刀剑之声不绝,我用二角酒换他以命相搏,他不是没有血性,是我一直没看见过,因为他把血性留给了我,我跪哭在岸边忽闻夜空惊雷乍现,漫天蛮雷呼啸而至落于谷中,整个黑夜被照亮的如同白昼,顷刻间谷中一片寂静。

    清明

    王师收疆扩土多年后我再回到那边陲之地,依旧在城中开了客栈,名生。

    每日亥时我都温上二角酒,然后看着店口,一晃多年我已经是鬓白如雪的老妇人,我知道那兵痞不会再来,可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

    清明细雨。

    我带上酒再去那最后见他的未名谷,谷顶有一坟丘是我为他堆砌的衣冠冢,我想他命断于此终是要入土为安,可我回来时找不到他的尸首,只是那湾溪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红色。

    “你这是拜祭谁”谷顶庄稼人见我每年都来好奇的问。

    “一位朋友。”我颤巍巍的坐在坟丘边。

    “你朋友怎么没有名字”

    是啊,我竟然忘记了问他叫什么名字,这些年来他的墓碑上我一直不知道该写什么。

    “”这或许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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