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我也顾不得什么月不月圆了,背着师父,揣上“石玉风铃”就下山去找心姨,此时,就算再多的恶鬼厉鬼,也不能阻止我救师父,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何况天又黑,我背着师父走一步拖一步,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膝盖肯定是流血了,但是我感觉不到疼,我只知道,师父扑上来的时候,肯定是不怕疼的,所以我也不怕,再多的血,也没有师父的命重要。
言心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她打开门的时候,十几岁的谢平安满身满脸都是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希望和惶恐,令人震惊。
“心姨,你救救我师父,求求你救救他!”看见心姨的时候,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紧绷着的弦“啪”的断开,“心姨……你能帮我解开降头,肯定也能救师父的!”
心姨从我背上接过已经昏迷的师父,往屋子里走去。屋子里还有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是方冠一的师兄聂成,若是换做平常,我一定会调侃一会,然而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八卦的心思了。
师父的背血肉模糊,那黑气还在一寸寸的向两边腐蚀皮肉,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兹兹”的声音,那是血肉消亡的声音。
“伤势严重,这黑气不像是寻常鬼怪,定是山里哪个怨气执念颇为深厚,并且最少存活了上百年的厉鬼。”聂成不像方冠一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道法精湛,深的清虚道长真传。他咬破手指画了一张符,烧灰为末跟香灰掺在一起涂抹在宗政的背上。
言心看着眼前这半大的孩子,心里一疼:“你师父这里有我,一定让他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现在你去收拾收拾,自己把伤口处理一下,明天早上巳时以前,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我信得过心姨,但是总要自己亲自守着师父才放心,刚想开口,就又被心姨打断:“你跟你师父感情深厚这我知道,但是有人在我旁边会让我分心,更何况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赶紧出去整理一下。”心姨见我似乎还有反驳之意,又说:“我既然让你叫我一声心姨,就承受得起。你师父这个伤,正对了茅山的法子,所以我有把握一定会治好。再耽搁下去你师父就要没救了。”
我看着师父青白的脸色,已经腐烂出一个大坑的后背,一扭头出了屋子。心姨的本事我见识过,但是不看到师父重新睁开眼睛,心里总像是悬着一块石头似的。
夜风湿冷,我就站在屋外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扇房门。
一整夜,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聂成偶尔出来换水。知道第二天辰时末巳时初,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喊声,是心姨的。
“啊——”
我吓得一激灵,抬脚就要冲进去,可是手还没碰到房门,聂成就从里面出来了。
“不是不让你进去?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得了!”聂成端着一盆血水,里面泡着一大堆被染红的布条,看得人胆战心惊。
我僵直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阿成师兄,我师父他怎么样了?”
说到这,聂成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温柔还带着点安慰了。
“你师父没事,昨天晚上就止住了伤口继续腐化,现在只是把他体内遗留的毒素(额……姑且叫她毒素)清除干净,你最好不要进去。”说完,聂成就端着水从我身边走过去,鼻子里还冷哼了一声。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但还是乖乖的站在院子里等。从那之后的很多天,才有人告诉我当时我那个形象有多狼狈——浑身上下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师父的。下山的时候摔了好几跤,裤子上破了一个大洞,袖口不知道被哪棵小树留下作纪念了。脸上还有那只侏儒鬼划出来的血道子,只是血迹早已干涸,凝固在脸上,看上去也很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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