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回到房间,摆弄着手中的信,早上收拾过的床已经褶皱不堪了,床尾还有些灰,但毕竟是做了好事,心里也还是敞亮的。
窗外下着雨。在他的记忆里下雨天倒是快乐的,就是在一个雨天,他和妹妹在瓦砾下被挖出来。想起当时,不寒而栗。
“求求你,给我妹妹喝口水吧。”
“求求你了,她都昏过去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微哑的声音,发出嘶哑的哭喊。四处残垣断壁,能移动的空间不多,仅有的空间里挤了五个人,三个活人,两个死人。孙进宝抱着微弱呼吸的妹妹,他和妹妹已经两天没喝水了,他们困在地下应该有五天了。
“给她口水喝吧,就一口。”
没人回应他。但是孙进宝看得到那个人,他是个有水的人,而水是从他爸妈手里抢来的。
“你会遭报应的,我爸爸妈妈不会放过你的。”
孙进宝不忍回头看,平日里和蔼的妈妈,温和的爸爸。
“妹妹,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孙进宝尝试着用手接着眼泪,往妹妹的嘴唇上蹭。
“咸,渴。”
“给我妹妹点水吧,我不喝,我一口都不喝。”
旁边的人,用手比划,一个中指。
这个人孙进宝很熟悉,隔壁的独居叔叔,家里只有自己住,平日里爸爸妈妈还让他给这个叔叔送过饭。
“你是个坏人,你抢我们水。”孙进宝恨恨的念叨,小手指在地上比划。
“你还杀了我爸妈。”
另一边的人不说话,只是挥着拳头。
孙进宝知道,另一边的人也没有力气。
他尽力摇着妹妹,时刻注视着妹妹的呼吸,在昏暗的地下,没有水,没有亮,妹妹再过了今天,不是,或许再过一会不喝水,怕是挺不住的,他不能放弃妹妹,爸妈之前还求过那个坏人。
“放了我的孩子们。”
慢慢的摇晃着,他也睡着了。他梦见了爸妈,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一碗汤,一勺饭,妹妹会撒娇,他会向妈妈笑。突然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在漆黑的四周,一个男人拿着刀,为了一瓶水杀死了受伤的爸妈,而交换的条件是,不要伤害他们兄妹。突然的震动使孙进宝惊醒,伴随的是又一次落沙,他试了试妹妹的鼻息,把妹妹放在了沙子掉落不到的地方。这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地震了,在当时他还不知道有余震,以为是在地下的又一次地震,他想,可能也活不了了,那我要为爸妈报仇。
他匍匐着向爸妈的尸体,捡起地下的刀,血迹干了,他的的心不甘。
短短的几米,对当时的他来说却如千米万米。身体的乏力,喉咙的干渴,颤抖地双手,内心的愤怒,他用弱小的身躯爬过了泥堆,坚硬的石子反击了他,他颤抖手中握着复仇之剑,他就是龙骑士。
稳,准,狠。敌人还没醒来他就把刀插进了敌人的心脏。然后拿走了水。
妹妹喝完了水,沙雨却越下越大,把爸妈和另外一具尸体深深地埋了起来。他紧紧的搂着妹妹,同生共死。搂着搂着,听见了有人说话。
“有人吗?有人吗?”许多人在喊。
“有,有。”
“这里有人,这里有人,快来担架。”
“妹妹,妹妹,带头盔的叔叔来救咱们了。”
“小弟弟,底下还有人吗?”
孙进宝在担架上,摇了摇头。
“底下没有人了,换一个方向。”
“啊,没白辛苦,终于救下了两个孩子。”
“是啊,有孩子就有希望。”
雨滴在担架和孙进宝的脸上,他不难过了,他现在可以大口的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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