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长摇头道:“不是送人,这种妖孽根本不该活在世上,我又怎么让他再去祸害别人?实话告诉你罢,我把他放在一个纸床上顺河漂走了。”
沈轻舞脸色一白,暗想:“放在纸床之上顺河漂走岂不是要淹死了他?”旋即转念想道:“我发现林儿丢失之时,尚是傍晚,如今已夜近三更,早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这床既纯系纸制,如何能经得住水?只怕林儿这会早都葬身鱼腹了。”想到这里,蓦地一阵气血上涌,顿时心头剧痛,原本秋水般的剪眸中不知为何已布满了血丝。直过了半晌,才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自投了你们唐家村以来,一直与世无争更是费尽心思,努力的维护与邻里乡间的睦邻友好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话音才落,只见天空之中陡然划过一个明闪,众人俱不由得抬头望天,原来不知何时开始,原本还晴朗现月的天空,此时已黑若锅底一般,跟着一声炸雷,直震得祠堂的窗户格格作响。
也不知是慑于天威,还是怎地,满堂的村众竟没有一人回答她,但沈轻舞也已用不着他们回答,只是接着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问这个孩子是谁的野种吗?好!我便告诉你们这孩子的父亲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魑魅魍魉!而是人!是和你们一样,有鼻子有眼睛的人!他的父亲,是‘两江大侠’陈天啸的儿子陈玄生!我之所以不想提这个人!便是因为是他始乱终弃,抛弃了我!所以这个孩子没有爹!他没爹!”
她说着,语声愈显激动,到得后来已是声泪俱下,直若血泪控诉一般。只震得围观众人呆若木鸡,便是有心反驳,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有心的人却也已发现沈轻舞的神情不对,眼睛开始越来越红。
此时唐啾啾早已赶到了现场,眼见周遭情势,心下已知大概,虽有心想上前劝劝,但甫一对上沈轻舞赤艳若血的眸子,也由不得怔在当场,只觉说不出的诡异,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原来当初沈轻舞为了给陈玄生祛毒,巧施妙计,将自己周身血液与陈玄生的毒血对换。此后莫汐颜传她幽冥神功,用于压制毒血,这才终于没有毒血攻心,身化毒尸。但那日沈轻舞突闻狱主攻于心计,安排下杀手害死师父侍剑宫主,一时心绪激荡,心中直想再不使她所创任何武功,是以连这幽冥神功也不再修炼,没有了神功的压制,加诸今夜痛失爱子,心绪激荡,登时毒血倒流,骤然向心头涌去。
“但是无论如何,林儿都是我的孩子。”沈轻舞又接着道,此刻她的神志已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但相反地,不知为何,心中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戮的渴望却在渐渐开始强烈,“我如今已什么也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陈玄生弃我如敝履,虚素秋也离我而去,这个孩子已是我的全部!可你们却连这最后一点的希望,都要从我身边夺走”
说着,她低下头去,呜咽了一声,竟似从灵魂的深处,发出的人世间最可怕的啜泣:“我身负师门的血海深仇,我可以不报,我只想和我儿子安安静静的生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真的我只是想过平平凡凡的日子。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对我来说却是这么的难这么的难好像从我住进这个村子的第一天起,你们这些人,就不待见我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们不来打扰我,给我一个安静的角落,让我自生自灭都好。可是你们没有没有”
众人听得她字字泣血,句句诛心,俱不由得面面相觑,似乎都已被她的言语震慑住了,个个脸上阴晴不定,整个祠堂之中死一般的沉寂,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但便在这万籁俱寂之中,只见天际又是一道白惨惨,明晃晃的电光闪过,跟着沈轻舞猛地扬起头,如花似玉的脸庞在闪电中竟显得说不出的诡异,一股冷得仿佛结了冰一般的杀意开始在她的身遭弥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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