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嫁到青州,再比如这次,将外孙带回来改作亲孙的事儿。
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姓氏,压根儿看不出来他是世家出身。
至于他行事如此肆意,可崔家却好似不闻不问的原因,也很简单。
清河崔氏自前朝时就已经衰败了下去,到本朝,虽说还在八大家里,实力却是最弱的一个,与其他家族的姻亲关系现存的也不剩几个了,在朝最大的靠山便是崔阁老,那还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虽说现在的皇后也姓崔,还是出自崔氏本家,可入宫这么久以来,除了份位,竟丝毫看不出来受宠的模样,也只得了一位公主,就是这些年来一直追着萧翌跑的那位景明公主,不过皇帝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倒还不错。
正当这几人还在细思顾延龄方才那番话之时,窗边一直都没有出声的谢珝蓦然开口问道:“他这外孙,叫什么名字?”
顾延龄前面说的内容,谢珝都没有兴趣,直到他听到了“广陵书院”这四个字时,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顿,清幽的长眸里渐渐有了一丝兴味,这才开口问出了前面的话。
“秦知著,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崔知著了。”顾延龄忙道。
谢珝闻言,不疾不徐地将手中的棋子放到它该去的地方上,随之便收回视线,淡声道:“圣人见微以知著,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
“崔知著,好名字。”
考卷发到手中,谢珝并没有急着开始答题,先是翻开仔细检查了一番,是否有错漏之处和书写的不清楚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才将考卷摊开,一边端详着考题,一边动作缓缓地开始研墨。
今日考试,谢珝自是知晓要自己动手研墨的,为了方便一些,便没有穿这几日时常穿的广袖大衫,换了一套竹叶青的窄袖直缀。
手底下动作有条不紊,他心中也在琢磨着映入眼帘的考题,首先是三十道帖经题,有长亦有短,同现代的填空题差不多,题量算不上大,倒也不算小,考的便是应考者们对四书五经的熟记程度,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能靠背。
幸而谢珝这辈子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帖经题对于他来说自是容易的很。
将三十道帖经的题目都打量完之后,墨也研好了,谢珝便将空白的答题纸铺开,提笔蘸墨后,先将自己的姓名籍贯写好,便开始答了起来。
谢珝写的是规规矩矩的台阁体,他虽年纪不大,可练字的年月却不少,即便还没能达到像他爹的台阁体那般秀润华美,正雅圆润,但也能称得上是整齐端庄。
他一道道答着,心中愈发酐畅淋漓起来,手下并不如何停顿,过不了多久,便将三十道帖经题全部写完。
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转转手腕,又动了动有些微僵的脖颈,将已经写好的那几页答题纸放置到前面,顺道抬眸扫了一眼其他考生:大多数还在埋头写着帖经题,神情紧张,只有少数几个已经如他一般答完,开始打量起了下一道大题,却不知为何面色皆有些怪异。
谢珝看罢之后,便轻描淡写地收回了目光,心中回想着那几个考生的神情,暗暗思索着难道下一道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按照林先生先前说过的,第二道大题应当是策问,怎么能让这些人露出怪异之色呢?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再想,谢珝沉下心思便凝目去打量考卷。
这不瞧不要紧,一瞧,他反倒是勾起唇角,眸中带出一抹兴味,有些想笑。
这道题的题干很短,只有六个字:
“又日新康诰曰”
而他想笑的原因也很简单,万万没想到,林先生先前所说的策问,居然会变成这么一道截断语句,连上牵下的“截搭题”,怪不得那些个考生的脸色如此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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