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判原则都很简单粗暴,就是提要求、秀肌肉、不讲理,有时言辞粗鄙,几乎不堪入耳。
程灏对于二人拍桌子敲板凳的叫嚣“无动于衷”,只是暗自惋惜。
只要茶水洒出少许他就重新开始,他已经不追求完美,只想一丝不苟地完成整个流程。
沏茶采用的是最佳的山泉水,取自就近的天目山隐泉,水质甘甜清冽,勉强可以跻身中上品。
但是此类泉水皆讲究轻舀,轻放,轻担,轻煮,否则,水会受伤,而受伤的水沏的茶,味道也是有伤痕的。
想在不时拍着桌子嚷嚷的二人面前保护水的原味,显然不切实际,他也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仁宗此番言语敲打的深意亦有此味。
毕竟,无论他先前的出发点如何,都违背了臣子之道,属于以下犯上的谋逆,诛九族的死罪。
苏风浩与之针锋相对,不乏表露自己袒护态度的意思,他当然不讲究儒家那一套君臣子,尽管快意恩仇也早已不是他所崇尚追求的了。
当然,于对弈双方而言,程灏还不足以让他们双方同时屈尊纡贵地如此大费周章,这种野蛮却简洁的对话方式确实试用于两人的处境,敲打与袒护都是顺手为之的小事。
习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枭雄,做事从来讲究一举多得的高效率,最让他们痛恨害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徒劳无功与事倍功半。
苏风浩对大宋的皇帝宝座兴致缺缺,只是因为妻子的夙愿和儿子的归属。
他不太希望儿子走自己的后路。看看那些世代秉承祖辈遗志、存世数百年家族,可谓人人居安思危。从小就被灌以守护某种东西,延续某种精神的思想,背负着似乎超越生命的家族重任,活的压抑,甚至憋屈。
志在四海的大丈夫,一生不潇洒轻狂几回,岂非了无生趣?
他总觉得男人肩负重任义不容辞,可过早地背负太多,人生便会失去诸多趣味。
试问,身有负累如何轻狂的起来?
做皇帝自然也不轻松。
可算算时间,苏铭继位之时已是中年,那时加冕称帝堪称完美。再者,以神洲目前的和泰局势来看,很难再掀起什么大战。
最关键的是,陈道长曾说过,若有龙气庇护,国运加身,苏铭的后顾之忧应该也就迎刃而解了。
初时苏风浩很不以为意,他自信可护妻儿一世安稳,直到南地十六国的罗刹三鬼出现,才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来金钟、铁布的死更是让他大开眼界,继而后怕不已。
他总觉得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微妙且隐秘的联系。
苏风浩到现在也不清楚儿子无故招灾究竟缘何,但是仔细思量,便不难发现——儿子的出生,契合了大唐西北踏天峰被雷劈成灰烬,被电灼成焦土的时间,而空间距离上,两地不过万里之遥。
瞬息万里,苏风浩做不到,可他知道有人可以,甚至切身体会过那么几次。
仁宗到底是位帝王,家国之间,无需多言。
争论不休,他便直接使出杀手锏,把苏风浩的借口全都封实,承诺五年之内将赵卿雅的生母淑妃迁入皇陵,苏铭行及冠礼之后,立即敕封他为世袭罔替的秦王。
要知道,战国之后的神洲,一字王向来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可以说,秦王是皇帝之下最为尊崇的王爵,更何况世袭罔替制于太宗时就已彻底废黜。王朝之内已成绝迹。
这样拱手相送的丰厚条件,苏风浩怎能不心动?
所以,等到老人一说苏铭打小向往悠游江湖的快意时,他便本着儿子大过天的原则勉强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赵祯也露出了狐狸尾巴,“玉不琢不成器,再者开了幕的戏总要演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