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丈,等等我啊!”
眼看那伛偻的背影越走越远,吕嵒心里憋着一团火。他发足疾奔,向着那道模糊的身影追去,可饶是他跑的腿脚酸麻,两眼发黑,那道身影却向天上的星辰月亮一样,看似近在眼前,却始终够不到摸不着。
会昌六年,经过数次科场失意,已经四十九岁的儒生吕嵒终于心灰意冷。放下了四书五经,自此开始畅游天下,似乎只有在这山水之间,方能一舒胸中块垒。在江州买舟下水,顺着浔阳江一路往东,自湖口折而向南,进入鄱阳水域。一路上烟雨迷蒙,吕嵒立在船头,衣袂飘飘,在水雾之中,一时仿佛神仙中人。秋水照华发,凉风生褐衣,吕嵒驻剑而立,口中吟诵前人诗句,心里感概万千。这剑是出游前在家乡河中府买的,行走江湖不比寒窗苦读,总得要有兵器傍身。怀揣全副家当,逛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铁匠铺,多少神兵利器他都视若无睹,却偏偏相中了这把不起眼的剑。这剑静悄悄地躺在角落里,已经被经年累月的灰尘隐没,要不是不慎将茶水倒翻在上面,恐难重见天日。吕嵒拔剑出鞘,用衣袖轻轻拭去剑面上的积灰,只见光华流转,不由赞了一声:“好剑!”如此宝剑,竟被弃若敝帚,吕嵒心想,这不正与自己怀才不遇的境遇一样么?他看着手里的宝剑,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船就这样缓缓而行,烟雾散开的时候,庐山遥遥在望。吕嵒下了船,徒步向庐山方向走去。一个农夫打扮的老人走在他前头,两人之间隔了一箭之地。老人背着一把锄头,慢吞吞地走着,一脚迈出,隔了半响才落在地上,步伐也歪歪斜斜的,似乎喝醉了一般。吕嵒向着他的背影喊道:“老丈,你也要去庐山么?可否带我一程?”那老人停住脚步,回头向他看了一眼,微笑着说:“好啊,你走快些,不要跟丢了。”吕嵒笑了笑,随即加快了脚步,走了一阵,心里却不由得疑惑起来。原来他脚程极快,那老人却是脚步缓慢,两人一快一慢,但跟了一阵,两人之间却还是隔着一箭之地,寻思:“这老丈,莫非会使妖法不成?”他虽然将到知天命的年纪,争强好胜之心却丝毫未减,心想着连一个糟老头子都追不上,岂不丢人?想到这里,便大步跑了起来。这样追了半个时辰,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从开始的一箭之地缩短成百十来步了。吕嵒累的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向着那老人大喊:“老丈,你走的这是什么步伐,我怎么就是跟不上?”他一停,那老人也停了下来,回过头,脸上仍是蔼然的笑容,“年纪轻轻,身体怎么这样虚?才走了几步路,就累成这样?”
“哪里来的妖人,这样戏耍于我?”吕嵒生气了,再次迈开大步追了过去,但只跑了几步,只觉两腿轻飘飘的,就要一头栽倒。只得再次停下来,用剑当作拐杖驻在地上,稳住身形。那老人的目光落在剑上,说:“你会使剑么?”吕嵒摇着头说:“不曾学过。”那老人哦了一声,说:“既然不会用剑,身上带着剑做什么,不嫌累赘么?”吕嵒见他脸上露出轻蔑之意,心里更怒了,冷冷地说:“江湖险恶,如不随身携带兵刃,要是遇上强盗怎么办?”那老人嘿嘿一笑,“你不会使剑,光是带在身上,又能:“年轻人懂的服输,还不是无可救药。”
“老丈,我已不年轻啦!”不知为何,吕嵒这时怔怔地流出了眼泪,“我四十九岁了,七十古来稀,四十九岁,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可是上穷碧落下至黄泉,这世间的奥秘我还是一无所知。老丈,你指点指点我吧。”
“世间的奥秘?”那老人抬头看着天空,旋即叹了口气,“我也不懂啊!你求我指点,我又能指点什么?”
“我不奢求老丈替我解答世间奥秘,只求老丈把一身的本领传授给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还不是奢求?”那老人笑了起来,向吕嵒走过去,走到跟前,忽然拔出他的佩剑,说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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