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向善城中的绝大部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落羽河两畔的几条街巷仍旧灯火通明。
与其余地方的破宅小院不同,这片巷弄之间,皆是见不了头的高墙碧瓦,看不透的庭院深深。
阵阵轻歌曼舞,檀板丝竹之声,便从这些高墙深院之中飘来,丝丝袅袅,在静谧的夜色里传了开去。
这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也是如此,虽然它里边儿没有左右的喧嚣,但门口却是多了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却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宅中的一处书房之中,幽绿色的灯火把室内照得亮堂堂的,灯影掠动之间,只见书桌之上放了三个打开的盒子。
最左侧的一个最是满当,白色的小圆粒堆得都冒出了盒沿,看着就快滚落在地。一颗颗皆是氤氲凝固,正是一堆数不清的白香。
中间的一个只有半满,却是装着一些拇指大小,行呈方菱的白色晶石,表面晶莹剔透,定睛看去,却仿佛有无数微小的人脸在其中时隐时现,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丽。
最右侧的那一个装的也是这诡异的晶石,大多都是轻灵的紫色,有三块色深如墨,却只刚好铺满了盒底,
在三个盒子之间,还放着一个朴实无华的银白色的指环,也不知是什么金属所铸,只觉其面暗淡无光,昏暗难辨,就连灯火都无法在上边投下明亮的倒影。
秦顾一直盯着这枚指环。
他今夜去古凰庙中看过了。那里没有尸骨,也没有那杆长枪。那个少女要么就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别处,要么就是回去了人间。
如果是前者,那当然最好。
如果不幸是后者的话,那为何上一世这向善城没有被战火波及?上一世那少女又为何会把指环遗落于那供桌之下?是被人杀死,还是出了其他什么变故?
这些问题他已得不到答案,但他知道,这一世的向善城,只怕未必如同前生那样太平。毕竟自己重生于此,而且主动被迫的做了不少事。
比如这些白香和魂棱。
咚咚咚。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他把盒子阖上,将指环重新收入怀中,才答应道:“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清冷少女便走了进来,绿火之下,其端丽的容颜更添三分淡漠,她低着头,行礼道:“少爷,五哥说那几人还跪在门外。”
秦顾皱了皱眉道:“荷思,说了别叫我什么少爷。”
荷思抿了抿嘴,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轻声道:“可是我和小青现在都是夫人的丫鬟了呀。”
秦顾哼了一声道:“什么丫鬟,只怕比我这儿子还亲。”
荷思终于忍不住笑了笑,但旋即脸色又黯淡了下来,改了个称呼道:“公子,这几日夫人晚上都在哭呢。”
秦顾默然不语。
荷思暼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心儿跳得有些快,重重的咬了咬唇,方才鼓起勇气,说出了真正的来意:“公子,你真的要去参加征选吗?”
秦顾看着灯盏中幽绿的火苗,沉默半晌,忽然问道:“那伍思诚几人这些天里可还老实?”
荷思知道这便是回答了,心中不由一酸,但旋即又逼着自己打起精神,道:“五哥他们挺好的,对夫人和我们都很是尊重。公子你放心罢,毕竟他们的命都是夫人救的。”
秦顾漠然道:“这向善城里,可不兴救命之恩这一说。荷思,这满宅子里我其实只信你一个,日后你帮我照顾好母亲。若是见着有什么征兆,你要记得我说的。”
“是,若是家宅不宁,便去找小姐不,范离范掌柜。若是有城里的罪魅来呈威,便去城南衙门找牛头马面,若是有鬼族欺压上门,便去寻那南城城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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