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脑中闪过此念之时，骤然间，余光瞥见身侧有一个又宽又高的黑影，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已来到了空地中央搭起的高台边。

    下一瞬间，他几乎是未加思索的便向侧面一滚，一下子便钻入了高台之下的黑暗之中。

    他也知道影魍就是出于影中，若是在这黑影之中与之厮杀，只会死得更快。于是没有丝毫停留，连滚带爬的又从左边窜了出来，却正好迎面撞上其中一条。

    它们在霎时间竟兵分三路，一条追击，其余两条分在两侧封堵。

    这恰好正中秦顾下怀。

    只见那影魍双刀齐齐挥出，就要将他斩成三截。可他的身体却毫无征兆的向后一倒，只差毫厘的避开刀锋，漆黑的刀光从他的鼻尖处掠过。

    他躺在地面，剑从下往上刺出，正中那影魍小腿关节。待它身影一歪，秦顾奋起扑了上去，贴着它的身体，就一剑刺入胸口。

    还有二条。

    可秦顾却再站不起来。

    那折翼般的倒下，并非有意，而是真的精疲力尽。

    天井之中原本一直回荡着的嘈杂之声，不知何时竟已是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秦顾单薄瘦小的身体仰天躺在地上，胸口不住起伏。于是此刻整个偌大的品香楼内，只剩下他口中发出的喘息。

    呼，呼呼，呼呼呼。

    他发出的喘息并不沉重悠长，而是一种轻微急促的低鸣，其中还带着一丝丝从腔体之中扯出的沙哑尖嘶，这让秦顾看上去就像一只落在地上垂死濒危的鸟。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少年发出的声音并不是疲惫后的呼吸，而是他身体已到了最危险的境地，其中意图求生的魂灵在用他的嘴，发出求救的信兆。

    这最后的呼吸，是在说——

    救我。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若是任由他一个人躺在那里，他绝不可能凭着自己的力气重新站起来。相反，也许只是下一刻，他胸膛的起伏就会消失，连同他的肉体一起，从此不再复存于世。

    这个时候，品香楼上的每处窗口，都是人头攒动。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色，抛掉了自己往日所有的矜持，就像一个个他们最瞧不起的罪魅一样，没有任何风度的挤在窗边。

    为的，却也是去看一个罪魅。

    在场的所有人，身份最差的也都是鬼族。

    在这城里，他们无一不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对于城中的那些罪魅而言，更都是坐拥无数财富的大人物。平日里，只需他们动一动手指，就会有无数罪魅为了他们指缝之中漏出的丁点白香去拼得你死我活。

    原本在他们的眼中，所有的罪魅也都是廉价的劳力和该死的穷鬼。一群卑贱的东西。这是他们口中最常用的称呼。

    可就是这些往日里的大人物，此刻却全然不顾形象的挤在一堆，只为了看一眼高台边躺着的那个小小罪魅少年。他们的脸上神色各异，有沉悲，有惊奇，有愤怒，有恐惧，莫衷一是，形形色色。

    可却没有一个人，带着平时看到罪魅时常有的那种神色。

    没有一点儿轻蔑。

    只因他们每一人都被方才发生的那场战斗震惊得无以复加。或许这称不上是他们看过的最为精彩的战斗，也不是最为惨烈的。可是，其中的血腥味，却毫无疑问，是最浓的。

    而其间那个战斗的人，也是他们见过的最为坚韧悍勇的！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象，那么多刀斩在身上，究竟是一种什么感受。痛不欲生？胆战心惊？嚎啕大哭？亦或是秽物横流？可就算这些反应加起来，他们也觉得远远不够。

    炼狱之中的永世之刑，想来也不过如此罢。

    但在这能把世间最凶恶的恶徒都吓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