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刚才真怕皇上皇后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韶光尚沉浸在思绪中,被她这话逗得扑哧笑出声,“你当他们是什么人?还打起来。”
“奴婢不过用词夸张了些。”念春犹有余悸,“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皇上他们肯定是为了太子的事,您看方才两人连一句话也没说过。开始奴婢以为是皇后特意请您去调和的呢,没想到皇后娘娘比咱们还先告退。”
帝后二人的事,韶光也不好评价。如果说二人尚有感情,西京谁不知昭贵妃几乎独宠后宫。但若说燕帝对皇后彻底没了情义,如今皇后之位依旧稳得很,并未见燕帝有半点让昭贵妃取而代之的意思。
韶光向来不愿猜测这种他人闲事,懒懒一抬眉,“不过用了顿午膳,就当再出来走走,其他不用想得太多。”
“是。”
帐内,燕帝看着空空的桌椅已出神许久,林英见状小心上前,“皇上,皇上?”
“嗯?”燕帝仍未回神,“今日帐内熏了什么香?闻着不错。”
林英面带微笑,“皇上您忘了,太医嘱咐过您手上有伤,近日帐内熏香都撤了。”他突然想到什么,“郡主腰间佩着香囊,许是又新制了什么香,皇上若喜欢,奴婢着人去向郡主问问?”
“不必。”燕帝摆手,“你们退吧,朕想歇一歇。”
“奴才也”
“你也不用,出去吧。”
林英应声,让宫女们快速收拾好帐内,带上帷帐,老老实实守在外面。
燕帝依旧静坐在原地,鼻间一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淡香,这股香味隐约有些熟悉,让他忍不住恍惚。顺着这缕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今日。
燕帝二十八登基,二十一年前,他尚为太子。他记得那日是陆太师搬入新府,因着无事,他与当时为太子妃的皇后一同前去庆祝。亦是在陆府,他第一次见到陆绮岚——陆太师的嫡次女,整个陆府捧在手心的宝贝。
听说陆太师这位小女儿幼时不慎失散,七岁时才被找回,想是受了一番折磨,性子十分柔弱,惧怕生人。而燕帝与她初见时,她也不过十二,正处金钗之年。
燕帝犹记得,当时她一袭娇嫩粉衣,怯怯立在太子妃身后,被众人逗弄着唤他一声“姐夫”。
逗了许久,她才小小唤了一声,声音绵软到不可思议,而燕帝如遭雷击,勉强应付众人几声,匆匆回宫。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对一个不过十二的小姑娘心生妄念,而这人还是太子妃的亲妹,手握重权的陆太师嫡次女。
他像着了魔一般从暗处窥视,以亲情之名接近,痴迷般待在她曾停留过的方寸之地。若是早见到他,他绝不会与陆绮薇定下婚约,即便让他为他的小姑娘多等十年,他也愿等。
但一切终是幻想,身为还需要陆太师扶持的太子,迎娶了陆绮薇之后,他绝不可能再与陆绮岚有其他干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绮岚及笄,被父皇亲自赐婚与宴殷。而就在他们成婚三月后,父皇驾崩,他得以登基,但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选入后宫嫔妃或多或少皆与她有几分相似,其中昭贵妃为最,不止那双眼眸如她一般柔情似水,神态有时更是如出一辙。
时日愈长,燕帝自觉愈发难以忍耐,尤其在她为宴殷生下一女而身体大伤后。
宴殷根本无法照顾好她,而他是一国之君,是帝王,只有他才能真正保护好她。但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出了那件事,紧接着,她便自尽了。
宴殷对外道是病逝,燕帝自然不信,进而查出了缘由。
他一度想降罪平威侯府,思量再三,终究捺下。沉浸悲痛三年,直到那日皇后请他去凤仪宫,他见到了正值金钗的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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